陈洲把手铐铐好,拍了拍他的腰,陈珂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陈洲看着这小孩儿一脸逞强,把被子重新盖到他身上,摸了下他的脑袋,起身坐回椅子上。
陈珂睁开眼觉得有些搞不清楚现状,“你不做吗?”
“我还不至于和你一样疯。”陈洲把书本翻到刚刚折页的地方,沉默的读了起来。
陈珂有些不明白。
可陈洲还记得昨天看到他时的样子。
他昨天来店里喝酒,喝到一半就看见蔡姐走了过来,才知道原来失踪了两天的陈珂在这里,他本来是想去落井下石的,结果在包房门外就听见了小孩儿压抑不住的闷哼,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声音很弱,却似乎带了刀子,往人的心口上扎。
陈洲鬼迷心窍的推开了门,就看见陈珂已经醉的不行了,被人压在茶几上,无助的哭。
他觉得他可怜。
几个男人看见有人进来也都觉得没什么意思,纷纷提上裤子坐好。陈珂整个人滑到地毯上,把自己窝的像个球,脸色惨白,一双眼带着泪,两只手缩到胸口,像是一只畏冷的猫。
陈洲看他大腿已经流了血,脸色静了静,抱着人就出去了。蔡姐跟在后面看见陈洲把人带了出来,赶紧去安抚里面的顾客,顾不得这边。
陈珂很轻,脸上一片水渍,他抱他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吹了冷风,陈珂便缓缓睁开了眼,迷迷蒙蒙的,然后扯着他的衣服,叫他陈志,陈志……仿佛这名字已经在心里念叨了很多遍,好不容易开了闸口,便要一个劲儿的说完。
他念了两遍陈志的名字,便呜呜的哭出声。陈洲没抱过孩子,被烦的没办法,开了车门要把他丢进去的时候,就听见他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句——
疼。
带着尾音,好像委屈的不得了。又像是只能说给一个人听,听他的安慰自己一句。
陈洲不知怎的,这手就撒不下了。因为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曾这样无助过。
他咬着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陈珂的身上,看他蹭到衣服里,日渐平静的呼吸。
他坐进副驾驶,刚想放手刹就听见电话声响了,他接了起来,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蔡姐有些着急,“大陈总,这人是陈董秘书放这儿的,你带走,会惹麻烦。”
陈洲听着,却没太当回事儿,“我知道了,先放我这儿,有事情就告诉他们是我领走的。”
“可是……”对面还想说些什么,陈洲却已经挂了电话。
一路风驰电掣,陈洲把人带回家,等一切都安置好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也开始有点像傻瓜了。
他这么做,为什么呢?
“因为我乐意。”陈洲又翻了一页,这一章讲潜意识对人的影响,非常有趣。
陈珂对于陈洲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陈洲并不是个多热心肠的人,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没心思去做。
“你还想拿我威胁陈志?这一次没用了。”陈珂想坐起来,扭的手铐哗哗作响。
“我就是个婊/子,一次两次英雄救美他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该烦了。我也不折腾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用去想明天,每天都很快活,何乐而不为?”
“你倒是想开了。”
“我是认命了。”陈珂叹了口气,“我就像是一个花瓶,好看归好看,却并不值钱,有人喜欢就摆在家里,不喜欢就动手砸碎,喜欢的人一看反正都碎的用不了了,也就放下去找别的花瓶了。”
陈洲觉得他这种比喻很怪,便道:“哪里来的这些歪理邪说……”
陈珂整个人显得挺开心的,“现在好了,一切都简单了。你给我口吃的,我就跟在你身边做你的宠物,你玩儿够了就把我送人,我就再去别人那寻口吃的,反正饿不死。”
说完之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挺聪明,有些得意的笑起来。可陈洲却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他不喜欢陈珂用那种随随便便的语气,像是谈论一件东西那样谈论自己,把自己说的廉价而可悲,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器皿。
陈洲知道陈珂这是在把自己的那颗心撕碎给他看。他看见陈珂的那双眼睛亮亮的,却没有丝毫温度,尽管他笑的那样灿烂。这个孩子被人伤到了,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陈洲看了他半天,直看的陈珂再也笑不下去,禁了禁鼻子,继续装的不在意。
“就是个小孩儿。”陈洲好笑的说。
“什么?”
“我说你讨厌。”陈洲开门走了出去,把人扔在屋子里。
听到关门声,陈珂的肩膀便是一松,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抽了一股气,只剩下累到极致的一副肉/体。他朝着虚空的方向装作开心的笑了笑,却觉得心口疼,疼的他想掉眼泪。
不能哭,不能哭,哭了就不乖了。
他仰着头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把眼里的泪水生生的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