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徐冉一转身,就撞进那双最熟悉的眸子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纯净又无辜。
可她的手是暖的,就这么握着她。
终究是没能再留老人多几日。
在弥留之际,老人一一和亲人说话。最后,他握着孙女的手,眼皮都睁不开,已经口齿不清:“不、不要自责,以前的事情……不、不是你的错……”
徐冉泣不成声:“爷爷……”
老人颤抖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后又落下去,寻到她的手,将她放在了喻星河的掌心里,轻声说:“你……们,好好的……这辈子,不许离婚。”
医院的治疗进行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癌细胞扩散的很快,但真正致命的是老人心脏功能的衰竭。
老人已经神智不清了,瞳孔中似乎滑过一道彩光。
在光芒里,他看见自己还是个少年,穿着白衬衣和墨色长裤,就等在小巷口。
即使听见那阵轻快的脚步声,也假装没听见,直到少女忽然扑到他的背上,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吟吟的叫他名字。
他才借势背起她,小心翼翼的揽住她的腿,却故作责怪的说:“总叫我等你,以后换你等我!”
谁知道就这么一语成谶。
他去留学,她在国内等他,每隔几日就给他写信,说他再不回来,她就不要他了。
他去外省创业,她为了等他,不想嫁人,拿蜡烛烧了自己如瀑秀发。
等她终于嫁他,他才能护她爱她。十年前,妻子离世之前,他不忍心丢下丧父的孙女,没有和她一起离去。
他该走了。
漱华等他,十年了。
徐靖的葬礼没有邀请太多人,除了最亲近的一些亲戚和朋友。
大人的情绪相对稳定些,只有徐宁和徐自恒两个孩子,因为幼时丧父,和爷爷的感情格外的深,几乎哭倒在灵堂前。
秦济楚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上前一步,揽起眼睛红肿的少女,她的声音很坚定:“徐宁,去休息。”
少女也几天没睡,几乎哭到晕厥,此刻还在时不时的抽泣,看起来像是一只病弱的小猫,怔怔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也不管她是同意还是拒绝,揽着她的肩就走。
和少女的柔弱不同,徐自恒则坚强的多,也沉默的多,少年将自己跪成了一座静默的雕像。
喻星河忽然觉得,他和徐冉很像,即使徐冉在迎来送往,在和前往吊唁的众人说话,轻声致谢,来人说了节哀之后,她再礼节性的微一点头。
她整个人像是浸在了一层冰冷的霜雪之中,目光是冷的,神情是冷的。
看起来像是一道绷紧的利刃。
喻星河宁愿那刀刃朝着她。
可那刀刃朝的是自己,而非别人。
第31章
葬礼的事情处理的很快,不过一周时间,徐宅里又恢复如常。
徐海和徐远都是被徐冉劝走的,她轻声说:“爷爷不想看见你们这样。”
不想看见他们颓靡失落,不想他们停在旧日的回忆里。
她似乎也恢复如常,照常去公司上班,偶尔加班,更多时候准时回来。
很多时候,工作就像是麻醉剂,能够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变得迟钝。
喻星河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手肘推开房间的门,看见徐冉站在阳台上,小礼裙外面披着一件羊绒的披肩,露出一段雪白美丽的颈子来。
她放下杯子,走过去,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叩了叩:“徐老师,过来喝牛奶,看你这几夜睡的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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