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与邪教接触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杀死我或者我身边的人。相反,他们一直在有意引导我侦查当年的太平公主府案。即便这个案子与邪教脱不开干系,他们也似乎毫不在意。这是我始终不明白的点,邪教内部行事矛盾,有刻意掩盖当年事之人,也有努力引导我揭开当年事之人。似乎他们内部是不统一的。
至于这个女人潜入我身边的目的,我目前推测有二。一、她是为了……促成我与莲婢的孩子;二、她是为了离间我与琴奴的关系。”
从雨刚要问沈绥是怎么得出这两个推测的,沈绥就道:
“主观臆断,没有任何证据。”接着,她不再就这个话题发表任何观点,转移话题道:
“明日是古尔邦节,城内会很热闹,这或许是个机会。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我们耽搁几日的行动要继续展开了。准备一下,我要在明日晚间进入范阳牙行。此外,蓝鸲之死不要让外人看出来,我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要让对方以为我们还未接到这个消息。”
“门主,您亲自前去吗?”玄微子问道,“或许,我们可以代劳。”
“不,现在并不是在乎我个人安危的时候,况且邪教不除,我未来将永无宁日,现如今短暂的安危也毫无意义。放心,我的性命我自己会护好,你们只需全力配合我。”沈绥道。
“可是……”玄微子还要再劝。忽而,后方屏风中绕出了一个人,竟然是沈缙。她单独推着自己的轮椅来了议事堂。
“琴奴?”沈绥忙迎了上去。
沈缙双眼哭得红肿如胡桃,但是情绪已经安定下来。她抓住沈绥的手,说道:
【阿姊,我知道你要去探查范阳牙行。我有不同的想法,或许你可以不必冒险进入范阳牙行。】
“哦?”沈绥奇道。
沈缙缓缓地将自己的想法道出,沈绥想了想,道:
“好,值得一试,既然如此,明日计划变更。”
***
八月十三,大食教历十二月初十,古尔邦节。此节日又名宰牲节,来源于一则古兰经中的故事。
相传,先知易卜拉欣是非常虔诚的大食教信徒,对安拉非常尊崇。他老来无子,便向安拉祈祷赐与一个儿子。没想到的是,他的妻子真的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老两口非常喜悦,为孩子取名伊斯玛仪。
直到伊斯玛仪长到成年,安拉的考验降临。一天夜里,易卜拉欣作了一个梦,梦见真主安拉命令他把心爱的儿子宰掉献祭以考验他的诚心。易卜拉欣惟命是从、毫无迟疑,他懂事的儿子也毫无惧色并鼓励父亲宰己献祭。于是,易卜拉欣作着宰子的准备。易卜拉欣把刀磨得闪闪发光,非常锋利。当伊斯玛仪侧卧后,他把刀架在儿子的喉头上。这时他伤心痛哭,泪如溪流。第一刀下去只在儿子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白印,第二刀下去刮破了一点皮。伊斯玛仪说:“我的父啊,你把我翻个身,让我匍匐而卧,这样你就下决心吧,顺从真主的命令。”易卜拉欣听了儿子的劝言,把他翻了个身,然后解下刀子使劲宰时,真主让易卜拉欣刀下留人,派天仙吉卜热依勒背来一只黑头羝羊作为祭献,代替了伊斯玛仪。这时易卜拉欣拿起刀子,按住羊的喉头一宰,羊便倒了。当大食教创立后,大食教徒们承认易卜拉欣并尊为圣祖,每年的这一天,便形成了宰牲献祭的习俗沿袭至今,成为所有信奉安拉的人们的传统节日之一。
虽然这个故事让汉人听了觉得匪夷所思,但并不影响虔诚的大食教信徒们烹羊宰牛的热情。汉人宰牛触犯律法,但对于汉人以外的民族,唐律十分宽容。富裕的回纥人家牵来了上好的肉牛,宰杀后将肉分成三份,一份留己,一份馈赠亲友,一份接济贫穷之人。每当此时,街面上的乞儿们开心起来,每家每户地跑,几乎都能领到肉食吃,而且还是平日里吃不到的牛羊肉。
李瑾月从北部军营入城时,大街小巷已然尽是缠着头巾的回纥人,城内回荡着热情地歌唱祷告之声。南市外较为宽敞的地带,被回纥人占领。人头攒动,比肩接踵。人们跪在地毯之上,进行着盛大的庆祝仪式,称为“会礼”。沐浴斋戒,诵唱《古兰经》,以赞美真主、先知。会礼之后,才能进食。
李瑾月好不容易赶到沈府门口时,已经快被身边的崔磐与薛嵩烦死了。这俩人在马上吵了一路,简直比诵唱经文的大食教徒们还要热闹。李瑾月绷着面皮,心情很糟糕。好在杨玉环一直陪在她身侧,偶尔会好奇地问她一些问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杨玉环藏在面具下的漂亮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她,充满着期待与仰慕,李瑾月的心情渐渐愉悦起来。
到了沈府门口,她就发现沈绥已然带着张若菡等在门口,张若菡依旧做男装打扮,与杨玉环一般面具覆面。沈绥面容平静,只是李瑾月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们下马,李瑾月为薛嵩、崔磐介绍沈绥,几人在门口寒暄见礼。薛嵩、崔磐皆是军中年轻将领的翘楚,他们也久闻沈绥“雪刀明断”大名,薛嵩倒不像他的父亲和伯父,很是热情好客,对沈绥也相当友善。崔磐就冷淡一些,清河崔氏发生的惨剧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崔磐对沈绥总有些芥蒂。
沈绥话不多,张若菡更是几乎不说话。见礼之后,张若菡便上了马车,她没有带无涯,无涯留在府中照顾沈缙了。忽陀为沈绥牵马,沈绥刚跨上马,就凑到李瑾月身边,在她耳畔耳语一句:
“事态有变,今日行动,等会儿见机行事,掩护我。”
李瑾月双眉一挑,默然点了点头。
车马队伍缓缓从沈府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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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时间倒退至八月十三日凌晨,携载着三封门主手令的飞鸽从沈府起飞,展翅向范阳长凤堂飞去。当飞鸽轻车熟路地穿越夜幕,抵达留有特殊光斑信号的长凤堂后院鸽笼时,看守鸽笼的长凤堂信息员却正伏在地上呼呼大睡,手边还搁着一坛清酒。不只是他,还有几个值守夜班的弟兄,也都在内堂睡得不省人事。
静谧的暗夜,微弱的鸽笼光斑无法驱散浓稠的黑暗。鸽子站在用于立足的木杆之上,咕咕叫唤着,小脑袋灵巧转动,好奇地盯着一个向它走近的人影。光斑艰难地照亮了人影的半张面孔,那是一个女人,它没有见过,也不熟悉。走近了,它渐渐嗅到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鸽子受惊,恐惧地要展翅飞起,却被女人以迅捷的手法一把抓住。
随即,鸽腿之上绑缚的信筒被取了下来,鸽子被温柔地塞回了鸽笼之中。
女人打开了封蜡的信筒,取出了三卷叠在一起的手令。借着光线,她看到其上加密的文字。女人轻笑了一声,转身向机密档案室走去。
机密档案室已经上锁,但是女人却拿出了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一片漆黑中,她点亮了一盏油灯,火焰跳动着,照亮了机密档案室两排高耸的立柜。她没有去管那些密密麻麻的抽屉,而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案头,拿起了一方上了机关锁的精钢制成的盒子。她按照记忆之中的做法,轻轻拨弄着机关锁。半晌之后,她听到了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
她从中拿出了那张记载着最新解密用的对应暗号的纸,开始伏案破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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