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五千多。”
祖琛见数目有限,不再责备,只想他回来参加婚礼,“这是祖琪人生大事,请给她
祝福。”
“她为什么下嫁那样一个人?是为着万恶的金钱吗?”
祖琛没好气,一棍打过去:“的确是邪恶的现实,逼她走向狰狞的虎口,本来住得
好好的祖屋不知怎地落到别人手中。”
祖璋不再言语。
祖琛放下电话叹口气。这个祖璋,幼时活泼可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长大之后
却像少了半瓣脑子,做事胡涂,好歹不分,任意妄为,有点神经兮兮。
但是他自己不痛苦,他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地下,待祖琪拾起来处理,到了今日,祖
琪双肩已得起茧,他还丝毫不见情。
不过,婚礼是始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郁满堂有足够能力,心细、周到,从公司抽
调两位小姐专门做联络,一切细节全部照顾到,有求必应。
祖琛在一旁静静观察。
若说这男人不爱彭祖琪,那简直是昧良心,祖琛渐渐放心,觉得祖琪嫁郁某,是种
福气。
光是婚纱试了七次。
——“这件像灯罩。”
“那件像太阳伞。”
“咦,又不是去夜总会跳艳舞。”
祖琛看着都累坏了,所有适龄男性见过这种情况都会对结婚退避三舍,可是郁满堂
笑眯眯,绝无一丝不耐烦,“到巴黎订制可好?不过恐怕要把婚礼推迟。”
女秘书周小姐建议:“不如打电话到纽约王薇薇处。”
祖琪立刻说:“好主意。”
又选首饰,不肯戴钻石,却嫌南洋珠俗气,总之挑剔,叫人头痛。
郁君调过头来安慰祖琛:“新娘子内心忐忑,难侍候是应该的。”
结果,软缎的礼服空运送到,祖琪穿上,配极细小的种子珠项链,看上去像小仙子。
郁满堂凝视未婚妻,忽然低下头,有点哽咽,他肤色黎黑,站在她身边,显得又呆
又矮,似跟班多过像新郎,他不知别人怎么想,连他都觉得有点不配。但是祖琪也不是
一味胡闹,她有她懂事可爱之处,立刻把未婚夫拉到一边,替他整理领带头发,握着他
的手,直到他恢复自在。
祖琛心里想:一场赌博竟成全了一段良缘,他能补充她的不足,彼此又知道尊重,
就是成功婚姻。
他由衷祝福他们。
大宅重新装修,布置比从前还有品味、精致,但不显眼,祖琪不致于这样含蓄,其
中有男主人的选择。
他慷慨地把房子转了名字,屋契又回到彭祖琪手上。
祖琪午夜梦回,一觉惊醒,发觉父亲坐在床头看牢她微笑。
“爸爸!”
然后,她才是真正醒来,卧室里孑然一人,她立刻拨电话给未婚夫:“快来陪我。”
郁满堂飞一般赶去。
婚礼在胜利路举行,牧师、证婚人彭祖琛,以及郁氏证券几个主要职员做嘉宾。
彭祖璋缺席。大家也不以为意,反正他就是那个样子,一辈子吊儿郎当,改不过来。
著名的摄影师为他们拍照片,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门口说:“也不等等我。”
一看,是彭祖璋,总算来得及拍照。
郁满堂实在高兴:“这里,祖璋。”
他不去理睬妹夫,拥住妹妹,“祖琪,你美极了。”
祖琪甚感安慰:“祖璋,你回家来啦。”
他一脸胡子碴,穿套旧西装,但是,怎么看都仍然是个英俊得叫人心疼的男子,得
天独厚。他站到祖琛身边。
拍完照,他参观新装修的大宅,说道:“我还是喜欢从前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他厚颜,只有他自己不知耻,他是由衷真心地认为赌输老家是遭奸人所
害,绝对不是他的错。
而那个奸人,现在就是他妹夫。
他一边喝奸人买的香槟,一边同祖琛说:“那人站在祖琪旁边,像强掳公主的老精
怪。”
祖琛看着他,“我认为郁是好人。”
“连你也被他收买。”
他喝多了。
没吃晚饭,走进自己寝室,“咦,幸亏旧沙发还在。”倒头就睡。
不多久又起来呕吐,新地毡一团糟。
祖琛解嘲:“可否把他赶出去?”
祖琪连忙说:“不准你那样讲。”
郁满堂一味笑,他真正做到爱屋及乌。
半夜,酒醒了,祖璋坐在沙发上发呆。
祖琪蹲下说:“祖璋,回家了。”
谁知他冷漠地答:“这不是我的家。”
祖琪一怔。
祖璋:“你以为你牺牲自己,同那样一个人结婚,换回房子,是给我们一个家?不,
这再也不是我的家,我不会住这里,别以为我连这点志气都没有!”他跳起来,推开祖
琪。
他拉住祖琛,“我们走。”
“祖璋——”祖琛已经被他拉出门去。
祖琪用手托住头,“我疲倦了。”
他们明日就要出发到法国南部罗华谷酿酒区度假,故此早些休息也应该。脱下婚纱,
祖琪把它挂起,躺床上,独自睡着,这样度过她的新夜。
蜜月过得很开心,不过第三天就不见了结婚指环。
“在什么地方失去?”
祖琪想都不想,“不知道。”
郁满堂不再说什么。
他们在尼斯得比较久,不过,郁君得回去办公了。
“可否一辈子便在碧绿海岸?”
“那需要庞大的生活费用。”
“所以,你得回去赚钱。”
“聪明女。”
祖琪不出声,不不,她不算机灵。
“玩得还高兴吗?”
“非常快活,谢谢你,不如让我继续在这里享福,取一个艺名叫玫瑰夫人,天天同
王孙贵客吃喝玩乐。”
郁满堂笑说:“好呀。”
“你这个人。”祖琪服了他,温柔地说:“太纵容我了。”
郁满堂摇头,“不然,娶妻来干什么?”
祖琪忽然说:“你讲得对,我很聪明,选择了你,也很幸运,可以做郁太太。”他
听了这话,觉得非常高兴,彭祖琪毫无疑问照亮了他的命,日子不再枯燥。
他们回到家,渐渐安顿下来。
祖琛每周末来喝下午茶,一次,忽然诉苦。
“祖琪,舍监要赶走我。”
“怎么一回事?”
“祖璋唱醉酒,晚上吵得四邻不能入睡,他们投诉我。”
祖琪叹口气,“我找他谈谈。”
祖璋总不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