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伯,我爹娘喊你去我家吃饭。”小丫头片子挂在杨七身上。
“乖,告诉你爹和你娘,说杨七今日有事去不成了。”
小丫头把嘴一撅,“哼,你骗我,你哪来这么多事?”
杨七拈一粒小茴香豆送进小丫头嘴里,“杨大伯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你就是骗我!”
杨七笑,“汪汪!”
小丫头可生气了,“大伯耍赖,讨厌死了!”
杨七捏捏她的小辫,“大伯是小狗呀,怎么不能耍赖了?嗯?”
小丫头被杨七气跑了,杨七看她颠着俩小羊角消失在门外,无声的笑。
他一笑,眼角的一丝纹路便显出一点沧桑来,那点却不损他的清俊容貌,更为他平添一分说不出的风采来。
空气中有一股清冷的香味,杨七嗅了嗅,自言自语道,
“这是春天来了么?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花香?”
“嗳!掌柜的,你院子里的腊梅花,今年开了啊。”
掌柜慌忙去看,“嗨!多少年了,我都忘了它曾经开过花儿呢。”
对着暖阁的那株梅花当年被烧过,之后就再也没开过花,掌柜的扬言要刨,刨了好几年了也没动手,今年居然奇迹般的开了。酒客们好像见了奇景,争先恐后涌到暖阁里去看。
杨七看他们撅着屁股扎堆往上凑的模样很有意思,呷了一口酒,感叹道:“这酒不是那个味儿,茴香豆倒还那样子难吃,嗳……”
他正准备闭眼把这一盅闷了呢,就被一只手给拦住了。
那手还是以前修长的模样。
杨七不敢抬头,只盯着那只手看,问道:“我等到了?”
沈长流坐到他对面,笑说,“等到了。”
沈长流这一笑,仿佛院子里所有的玉兰都开了,杨七执意闷掉了那口酒,眼角不知是醉的还是怎的,泛起一层水光。
“我就说怎么今日梅花莫名其妙开了呢,原来是你终于回来了啊。”
大雪
已入深冬,杨七和沈长流却执意要走,百般挽留也留不住。曲水亭街的人多半受过杨七照拂,两人出城时居然送出半条街,大包吃食塞进两人怀里,弄得杨七像个离任的父母官。
两人轻装简从,一路北上,直取栎邑。
行至半路,却见举国服丧,一问,便得知皇帝驾崩。
两人下马,漫步在河边。
杨七看沈长流并未表现出多大情绪,便好奇,“不能亲手杀死他,不觉遗憾么?”
“我知道他一定会死,下山之前就知道了。”
杨七纳闷,但好像明白沈长流为什么如此痛快得就答应自己要和他一块北上刺杀了。
“所以你知道我们还没抵达栎邑的时候,这皇帝就已经死了。”
“差不多。”
杨七敲敲自己脑袋,“那你这一次,明知道是空手而归,依旧要来,是想不留遗憾?”
沈长流:“差不多,这样我还能安慰自己我已经尽力了。”
杨七搞不懂这逻辑了要,“所以,你怎么知道皇帝会死?”
“我师父推算的,我看到了皇帝的一生,在师父的意识里。”
杨七想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确信他也有这个能耐,不过更纳闷了,“易回掌门怎么会对皇帝这么有兴趣?”
沈长流望向远方铅灰色的天空,轻声说,“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