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_六朝云龙吟 1-26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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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 2)

徐璜道:“那些隶徒主管盗贼,与唐国的刑部来往极多。太后垂帘之后,便

撤销了司隶校尉掌管的隶徒,改由执金吾守卫京城。这些年,京中日渐不宁,天

子有意重设隶徒,仍由司隶校尉掌管。”

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天子一直想削夺吕氏的兵权,谁知刚一出手,就遭到

强硬反击,不仅韩定国殒命,连陈升也被革职,射声校尉换成了吕巨君。这些隶

徒虽然挂着司隶校尉的名号,其实是一支不属于汉国军方,而是由天子直接掌控

的兵力。对于刘骜来说,在吕氏掌管了洛都大半兵力的情形下,司隶校尉属下的

隶徒就显得格外重要。

吕氏死死把兵权握在手中,天子另辟蹊径,彻底绕开军方,赶在吕冀执掌尚

书台之前,把钱交给董宣这个能靠得住的直臣,算是一着妙棋。吕冀掌管尚书台

之后,天子再想投钱,吕冀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冠冕堂皇地把钱款挪作他用。汉

国这么大,就算年年风调雨顺,也少不了失火、地震之类的事。到时吕冀一句:

生民多艰,圣上养民乎?养兵乎?就能堵得天子没话说。

程宗扬粗略地算了一下,八万金铢足够把五千隶徒从头到脚武装下来,还能

保证一年以上的用度,这笔巨款能不能在初二抵达洛都,拨付给董宣,几乎关系

到汉国的整个政局,怪不得天子如此急切。

程宗扬咬了咬牙,“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就依公公所言,初二之前运到。”

话虽这样说,讨价还价也是必须的,“五千隶徒是不是太多了点?如果两千隶徒

的话,三万金铢现在就能办妥。”

徐璜尴尬地咳了一声,“就是两千隶徒。一共一万五千金铢。其余的钱,是

天子用来建夜游馆的款项——这个更是等不得。”

程宗扬怔了半晌。天子绕开军方,重新组建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可谓英明

之举。可他在隶徒上投入了一万五千金铢,却在馆阁上花费了四倍的钱……程宗

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徐璜也觉得这事不能多谈,岔开话题,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说你宅子的地

下震出两只鹅?”

“都是以讹传讹。那是我买的鹅,养在后院自己吃的。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

就成了从地下震出来的。”

徐璜哈哈大笑,“这鹅大难不死,必定别有滋味。”

程宗扬听了前半句,还以为他要说这鹅大难不死,让他好生养着,没想到他

却是惦记着这鹅的味道,真是好大一枚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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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内,一身白衣的吕巨君静静站在柱侧,他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但神情

仍然恭恭敬敬,没有丝毫不耐烦。

吕雉隔着屏风看着他,良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在义姁的服侍下

缓步出来。

吕巨君施礼道:“侄儿见过姑母。”

“坐吧。”吕雉道:“先儿可好?”

“还好。只是昨晚吃了些亏,脸上有些红肿,这两天无论如何不肯出门。”

吕雉不禁莞尔,她这两个侄儿,吕巨君其貌不扬,吕奉先却是面如冠玉,是

洛都有名的美男子,不过她对两人的宠爱则是一般无二。

“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吕雉道:“总胜过以后不小心丢了性命。”

吕巨君道:“听说昨晚京中地震?”

吕雉道:“那户人家的事,你们不用管。”

吕巨君笑道:“侄儿非是为此而来。倒是此事可以作些文章。”

“哦?”

吕巨君缓缓道:“京中地震,乃是天子失德。”

吕雉望着举止儒雅的吕巨君,心下不禁暗叹,自己两个弟弟一个骄横,一个

迂腐,倒是这侄儿颇有心计,一开口便直指要害。

一句流言也许无关紧要,但十句、百句、万句……待到世间纷纷传扬,便大

是不同。所谓众口销金,积毁销骨,若世人众口一辞,都说天子是失德之君,哪

怕他是天纵之才,也是一个毫无心腹的孤家寡人。正如那个姓赵的女子一样,虽

然贵为皇后,但名声已经彻底坏了,自己只用一句话就能废了她,世人最多也只

是抱怨自己废得太晚。

“二鹅之事更非吉兆。”吕巨君道:“黑者冲天,白者坠地,乃阴阳不协,

天地失序之象。天子身为天之元子,代天行事,此事凶吉,不问可知。”

吕雉笑道:“这些悖逆之辞是哪里来的?”

吕巨君道:“当然是书院。姑母若以为可,这些说法今天下午便会在各处书

院传扬出去。”

“昨日天子前来请安,说他跟少傅学经,读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宣

之使言’一句,所获良多。言下之意是我管得太多,让人不敢说话。”吕雉淡淡

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多听听世人之言吧。”

吕巨君道:“还有一事要回禀姑母。”

“什么事?”

“昨晚那两具尸体,侄儿请人施法,虽然得到消息只是只鳞片爪,但着实骇

人听闻。”吕巨君低声道:“两名死者,都是宋国的禁军。”

吕雉慢慢挺直背脊,“好啊,我那乖儿子倒是好算计,居然请来外人设下圈

套,好抓住他舅舅的把柄,藉机逼宫——真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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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方默契之下,刺杀之事并没有宣扬出去,总算让焦头烂额的程宗扬有了

一点喘息的机会,但地震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程宅也被推到风头

浪尖上。

得知消息,鸿胪寺同仁、定陶王府、云家,甚至郭解都纷纷派人过来询问安

好,更有无数人赶来看热闹,瞧瞧一场地震怎么把步广里几座宅子震没了,还震

出一口池塘,两只鹅来。

程宗扬不堪其扰,恨不得躲到山里图个清净,但场面事还要办,只好在附近

客栈暂住,接待宾客。

程宗扬一边迎来送往,一边把催款之事告知云家,云苍峰派人回话,钱款已

经如数凑齐,但有五万金铢要从舞都运来。眼下云大小姐闭关,云家已经另派了

人手前去押运,连夜启程,一旦运到,就送往西邸。

接着敖润赶回来,报了平安。他们昨晚顺利退到上清观,事后察看,只折损

了同一组的三名兄弟,都是宋国禁军,其他有几人受了些或轻或重的伤,好在都

不致命。

敖润一边说事,一边听着隔壁的哭声,直听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程

头儿,不会是延香……”

程宗扬扶着脑袋叹道:“延香没事。是伊墨云那丫头。她一早就哭着来找高

智商……哦,她的厚道哥哥。我正让人去劝呢。”

“衙内失踪了?”

“是啊。一想起这个我就提心吊胆的。”

“程头儿放宽心些,”敖润道:“衙内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出事。”

“借你吉言吧。”程宗扬叹了口气,“行了,去瞧你的延香吧,人家这会儿

指不定多委屈,正需要你安慰呢。”

敖润讪讪道:“程头儿,你就别拿老敖打趣了……那我去了啊。”

“滚!”

等敖润离开,程宗扬晃了晃脑袋,他有种感觉,似乎有某种危险正在接近,

但想来想去,程宗扬只剩下苦笑,这段日子自己疏漏太多,到处都是破绽,天知

道是哪里出了漏子。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破绽太多,就当裸奔好了。程宗扬索性不去理会,静

下心来计算损失。北邙一战,斯明信、卢景、吴三桂应对机敏,损失不大。留守

宅院的手下却是死伤惨重,除了哈迷蚩、延香两人生还,高智商、富安和毛延寿

三人失踪,其余全部遇难。

高俅派来的十名禁军亲信,如今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刘诏。如果高智商和富安

就此失踪,恐怕连刘诏也剩不下来。落到高俅手里,得把他切成三千多片晾城头

上才解恨。至于自己,也别想落什么好,纵然不反目成仇,以前在包厢看球赌赛

的交情也全都吹了。

另一边,靠着孙寿帮忙掩饰,吕氏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最大的隐忧则是那名

逃走的黑鸦使者。黑魔海真是好手段,竟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形下,在自己家

里藏了个卧底。埋伏这么久,天知道他到底得知道了多少秘密。

程宗扬仔细梳理了一遍,唯一可以确定没有泄漏的,是自己与襄城君私下的

关系——那些事都发生在襄城君府,除了两名侍奴和小紫,再无人知晓。除此之

外,云如瑶的到来、郭解的拜访、高智商与高俅的关系,恐怕都露了底细。

程宗扬最担心的是高智商落到黑魔海手里。无论是高俅与自己的私下交往,

还是高智商与岳鸟人可能存在的牵连,一旦泄漏都将后患无穷。事到如今,程宗

扬只能盼望那小子真是个有福气的,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

第三章

惊理无声地从檐下掠过,身形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昨晚出事之后,她与罂

奴恢复了巡夜,每两个时辰一班,轮流值守。主人本来准备放个替身,好自己溜

去上清观,与瑶夫人相会。但入夜时徐常侍从宫里传来消息,让他明天一早去西

邸,有要事相商,主人只好留在客栈。

每次换了新地方,布置的警戒都需要重新来过,但惊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毕竟自己现在有个还挺过得去的主人,还有罂奴这样的帮手,不像从前,自己每

次接到任务,都要独自上路,奔波数百里上千里去刺杀目标。如果是几人联手,

更惹人厌恶。若是修为不够,会被人视为累赘。遇见修为高深的,又会任意欺压

她们,每天都似乎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惊理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用心查看周围可能出现的疏

漏。很快她在墙头发现一点异样的痕迹。已经干枯的苔藓上,留着一点擦痕,她

记得自己刚才巡视时,这点痕迹并不存在。从痕迹本身判断,应该不是猫鼠,更

像是脚尖轻点所留下的。如果有人进来,那么……

惊理视线从墙头往下移去,随即在不远处的花坛中,看到一处印痕,印痕旁

边掉着几点细微的苔藓。

惊理小心收敛气息,沿着时隐时现的痕迹往前找去。几点苔藓,一个似是而

非的脚印,几粒灰尘……这些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在惊理眼中连成一串,她仿佛看

到那个人如何越过墙头,轻烟一样掠入花坛,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客房,为了躲

避自己,又绕到房后,然后又绕到……

惊理忽然停下脚步,她赫然发现自己绕着主人所在的客房走了一圈,又重新

回。紧接着颈侧微微一凉,一只冰冷而锋利的尖钩扣住她的脖颈。

“不错,不错,”一个胖子笑嘻嘻道:“我当年教你的那些,你学得可真不

错。”

惊理一颗心直沉下去。说话的人是牛金牛,龙宸二十八宿正星之一,她曾经

的教官。

“拂枢死了,灭宝死了,师傅我还以为你也死了,还心痛了好几天。谁知道

居然会在洛都遇见。”牛金牛慢条斯理地说道:“师傅这个高兴啊,赶紧给你留

了讯息。没想到啊没想到,为师连发了几道讯息,你都当作没看见。攀上高枝了

啊,大行令啊,啧啧,六百石的官呢。你不会要告诉为师,你这是从良了吧?”

惊理低声道:“我以前的禁制被人解除,没有接到师傅的讯息。”

“谁这么好手艺,连咱们龙宸的禁制都能解除?”牛金牛笑着一手伸进惊理

衣内,先封了她的穴道,然后在她身体上粗暴地摸弄着,查看她经脉间的禁制,

不一会儿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是谁?”

“师傅不妨猜猜。”

“以你的身份,十方丛林的沮渠大师你是巴结不上了。王哲一死,太乙真宗

那几个牛鼻子虚有其表。瑶池宗嘛,见到你非杀之而后快,想救你,除非是太阳

打西边出来。是乾贞道,还是长青宗的人?”

惊理轻笑道:“师傅再猜。”

“小贱人!”牛金牛胖乎乎脸上露出狰狞的煞气,一把卡住惊理的脖颈,把

她举了起来。

惊理被他扼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蜜。

牛金牛右手卡住她的脖颈,左手铁钩一扬,将她贴身的皮衣撕破半边,狞声

道:“为师的兴趣你也晓得,不管什么样的美貌女子,被师傅掐死的时候都是屎

尿齐流,那时候干起来才有味道……”

就在这时,牛金牛背心忽然一寒,护体真气像一层薄薄的牛油一样,被一柄

锐器轻易刺穿,接着穿透外衣、内里的皮甲,连甲上密布的铜钉都没能阻住那柄

利器分毫,冰凉的刀锋触体生寒,连背心的血脉都仿佛要冻结一样。

牛金牛狂吼声中,把惊理抛开,合身往前扑去。刀锋从背至臀拖出一条长长

的伤口,但总算避开了杀身之祸。

牛金牛稳住身形,扭头看去,只见背后站着一个年轻人,正一脸冷笑地看着

自己。

程宗扬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银铃,“这玩意儿怎么使的?怎么响一声就没

动静了,不会是坏了吧?”

惊理笑道:“这连心铃只能响一声,要想再用,还得紫妈妈重新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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