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你是说他从宇智波聚居区搬了出去,和族人断绝往来的事情?依我来看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从前也和他们不亲近,经过了之前的那一阵风波之后关系更是降到了冰点。总归都还是木叶的人,他现在和卡卡西住在一起,难道你这个四代目火影还没有信心保护他们不成?
——我当然会尽我所拥有的一切来保护他们,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但是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所担心的是带土的心理状态。
——心理状态……?
——那孩子太善良了。他总是想要帮助所有人,保护所有人。这当然是对的,但……他把我们,把水门班,看得太重要了。这种感情一旦发展到了极端,对他来说恐怕并不全是好事。忍者的生活随时与黑暗和死亡为伴,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况且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朝一日带土发现,这个他所深爱着的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光明与美好,甚至成为了他所珍视之人的痛苦的根源……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水门,难道你……
——你也明白的,自来也老师。纸是包不住火的。如今我成为了火影,已能够理解三代目大人的苦衷和无奈,但……卡卡西是我的学生。朔茂先生是我一直敬仰着的前辈。
——……你打算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打算做……就像当年得知一切的您一样。身在这个位置上,我所需要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我的学生。我已经无法、也没有立场再以最关心他们、事事以他们为优先的人自居了。我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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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带土能够成为令卡卡西完全敞开心扉的那把钥匙,做到我所没能做到的事;而卡卡西也能成为带土理智防线上的最后一道锁,成为那个足以在他冲动的时候,将他及时拉回来的人。”
水门的声音在自来也的耳畔回响。十余年前师生二人的一次闲谈,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饶是蛤蟆仙人传奇半生,见识过无数风浪,一时间心中也不禁百感交集。
他那聪慧却早逝的学生早已看透了一切。既然水门已经不在了,那么保护并引导这两个孩子的责任,便理应由他所负起。
“听我说,带土。”将双手放在黑发青年的肩膀上,自来也直视着带土的眼睛,严肃地开口。“事态还没有到达无法挽回的地步。团藏的势力虽然一时无法铲除,但他也并非一手遮天,木叶还有猿飞老师,还有我。想要洗去卡卡西身上的冤屈,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稍稍垂下眼帘,但很快又抬眼看向带土。“出于某些原因……这件事无法由我的手来完成。但我希望你可以做到。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带土望着自来也;他的神情中依旧透着不容动摇的倔强,但眼底那一抹危险的偏执却随着白发男人的话而渐渐褪去,鲜红的瞳仁也恢复到了平时的黑色。
“我该怎么做?”他低声问道。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自来也放下双手。他走过去倚靠在窗台上,双臂环胸。“过了今晚,听说了灰鹤与我所讲述的事情之后,你决定怎么做?”
带土沉默起来。
“我要去找卡卡西。”片刻后,他再次看向自来也。这一次,他的声音真正平静了下来,但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坚决。“我还没有了解到全部的真相;我想要知道卡卡西在与他的小队分别之后,又经历了什么事情。我想要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出他拒绝回到木叶的原因。”
“我相信你和三代目能够恢复他的清白。我会打消他的顾虑与担忧,让他知道在这里还有很多人牵挂着他,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我一定会把卡卡西带回木叶的。”
听到黑发上忍的最后一句话,自来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却什么都没有说。
带土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话里的关键。他说的是洗清卡卡西的冤屈,而并非使卡卡西回到木叶。在带土看来,这两者理所应当是划等号的,但自来也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可他不能对带土言明一切——至少现在不能。
“是吗。”最终自来也只说了这不置可否的两个字。“那么,你或许会需要这个。”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叠成小块的纸条,朝着带土丢了过去。带土一把抓住,先是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然后将纸条展开。
纸条上画着一副极其潦草的地图;幸好下面还有一行字,对地图做出了简明的解释。
“把路线和方位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将地图烧掉。音无之里的所在绝不允许被永久地记载下来。”自来也说。
“音无之里……?”
“黑市,灰色地带,罪人的庇护所……随你怎么称呼。去找一家名叫‘环’的居酒屋,那里的老板娘响子是音无之里最强大的情报屋,也是在这十年中一直在照顾着卡卡西的人之一。她是你有可能打听到卡卡西的行踪的唯一途径。”
带土的眼睛亮了起来。
“离中忍考试开始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希望你能在那之前顺利返回——你也不想错过鸣人他们的考试对吧?在这期间我会留在木叶,替你暗中盯着这群小鬼的。”
“麻烦你了,自来也老师。”从前往灰鹤家之后起,带土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谢谢。”
“谢就不必了……反正麻烦的事情也不止这一桩两桩。给你们这些小鬼擦屁股,我早就习惯了。”自来也哼了一声。他转过身去跳上窗台,“把事情安排好后,你明天就出发吧,最好是能够早去早回。还有……”
单手搭在窗框的顶沿上,蛤蟆仙人回过头来,看向带土。
“有关鼬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担心。他如今正潜伏在一个叛忍组织里面,监视他们的动向——而我正是负责在木叶与他之间传递消息的线人。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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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木叶村的大门口。
“那我这就出发了,琳。鸣人他们就暂时拜托你和自来也老师了。”
棕发的女忍叹了口气,垂下头去,语气失落。“偏偏在这时候医院离不开人,不然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算了,不说这个了。”她胡乱抹了把脸颊,从身后的忍具包中取出一个新缝制的医疗急救包,郑重地放在带土的手里。
“带土,请替我把它交给卡卡西……希望他还记得,我们三个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