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终归是解决不了问题。
人和人鱼群中最年长的莫路几次踌蹰,还是偷偷钻出去搬了救兵。
这是岑江格今天第二次听到手杖击地的声音,他迅速让四肢摆好站姿,眼观鼻鼻观心。
莫渔看到自家妈妈来了,眼眶里立马汪了水花,都要委屈死了:“妈!”
冬青不耐烦地捂了半边耳朵,表情确实是有一些了然:“怎么,发现离不了了?”
莫渔继续委屈点头,还不忘表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接受,只要能离婚!”
岑江格也跟上了他的步伐,更真切,他并起两根手指发誓:“我真是愿折二十年阳寿摆脱这段婚姻。”
莫渔面无表情跺了他一脚。
冬青女士挑了挑眉,亲自点燃了契约书,在契约书闪现时她笑了一下,手杖跟着她的笑轻轻敲了敲地面:“你们确实暂时不能解约,契约感知到你们之间还存在着某种极强的感情连接,还有感情在,无法解约。”
感情?
活见鬼了,他们之间能有感情?
岑江格和莫渔相互打量,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对方身上获取任何除外表之外的正面评价。
没等两个好奇宝宝再提问,冬青女士给出了答案:“你们太迫切于离婚了,可能就是这里出了问题。先平和一下情绪吧,起码别把离婚当作最重要的事,让关系回复到正常的陌生人关系,也许就可以离婚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
岑江格和莫渔之间能拥有的自然不是爱情,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可以互通的感情,只能是希望快点离婚的迫切心情。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咖啡馆,
天已经黑了,正是饭点,咖啡馆的人少了许多,他们在角落找到了一个位置。
莫渔捧着豆奶拿铁发呆,他不知该怎么办。
关于人鱼成长的故事他听过许多,自成年开始,一些人鱼会有一个无法控制的不能自抑的心动时刻,会坠入梦乡,等待那一位签下契约解救自己。
从听到这个传统起,莫渔一直祈祷自己不会是这样的“幸运者”。
单方的心动却要强行牵扯两个人。如果那个人不爱自己呢?如果那个人的爱情并非那么坚不可摧呢?
人鱼群族从很早以前就不再将契约视作结合的标志,这太慎重,稍有不慎就要坠到不可复之地。
很不幸,也许他的祈祷被哪位神听到了。
神将他选作了“幸运者”。
岑江格能看出莫渔的情绪越来越低,他几次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想起对方炸毛的样子,只能故作不知地小口抿完了大半杯冰淇淋。
他对婚姻没多大的渴望,刚出生时父母就离婚了,这些年无论他经历了什么,那位父亲始终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只存在记忆中的名字,从未露面。
婚姻并不是爱情的保障。
他低头舀起最后一块冰淇淋,只有爱情才能保证爱情的纯粹,他说:“要不我们试试吧。”
莫渔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你怎么敢!”
岑江格不咸不淡说:“别误会,我是说我们试试正常相处吧。我对你没有明显讨厌的情绪,我觉得让离婚这个念头暂时排到后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即使莫渔想说不,也说不出口。
这是目前唯一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也不讨厌你,正常相处我也能做到。”
岑江格闻言掏出手机,他酝酿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活跃一些:“小姨,我和小渔谈开了,不离婚了。我那边的房子马上要退租了,在家里住也不方便……”
罗润兰女士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煲鸡汤的信心树立起来了,心情颇好地说:“家里还有没租出去的房子,你随便挑一套,不用问我了。”
要挂电话前,她正好胡了一把,心情更好了:“祝你们幸福。”
莫渔有问题:“为什么不住我家?”
岑江格回答:“你想被隐身的人鱼兄弟们围观,我也没意见。”
虽然他能感受到周围人鱼的存在,但确实不方便,莫渔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作为本地数得出的包租婆的唯一继承人,岑江格摇头:“不用准备,你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