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而黯然神伤的克拉克彻底忘了今天他们的新上司要来视察，不过布鲁斯·韦恩的出现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忽视的，无论是在哥谭还是在大都会，他永远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因为他的财富、他的地位、他层出不穷的八卦……还有他本身。

克拉克抬起头，看着布鲁斯吻了露易丝的手并且用意大利语说“CiaoBella”，脑子里想的全是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康纳警告他不要把钱全部花光。

布鲁斯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嘿小记者。”哥谭王子轻笑着问他，“你是真的盯着我看了三分钟，还是说你走神了？”

“抱歉。”克拉克揉了揉太阳穴，“事实上我是走神了……我在烦恼我儿子的事情。”

“儿子？你结婚了？”布鲁斯看着克拉克衬衫上的褶皱。是，不用他的视线提醒克拉克也知道自己看上去是个狼狈的单身汉。

“不，并没有。”克拉克继续沿用刚才编好的那个故事，“我和孩子的另一个家长关系不怎么好……”

“真巧，我也是。”

“所以我最近才知道我还有个孩子……而且他又很让人不省心。”

“真巧，我也是。”布鲁斯拍拍他的肩膀，克拉克不太确定这个动作对于初次见面的上司和下属来说是不是过于亲昵了，“有兴趣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星球日报编辑部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他转过身看着克拉克摊开在桌面上的日程本，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后点在了某个空白的格子上：“在你没有任何安排的明天中午？”

克拉克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正愁这个月存款见底，能省一顿是一顿。

“你要小心。”布鲁斯离开之后，坐在他旁边的露易丝用关切的神情看着他，“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呃，可是，你想让我小心什么？”

但是露易丝没有再回答他的疑惑，克拉克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继续改稿子。

克拉克回到公寓的时候房子里的灯还灭着，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期望康纳还能剩下一点钱带回来，等会儿不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送钱都算是个乖儿子了。

然后充斥他脑海的就是今天布鲁斯·韦恩那突如其来的邀约。

非常高明的搭话手段，非常高明的邀约，既不容拒绝又不咄咄逼人，最主要的是，缺乏动机。他总不可能因为克拉克是个和他经历相似的单亲爸爸——克拉克愤怒地在脑海中划掉了这个词——就忽然约一个初次见面的下属出去吃饭，除非……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的克拉克猛然睁开了眼睛。

除非他想泡我。

克拉克终于领悟了露易丝的那句警告是什么意思，她真正想说的是“你要小心，哥谭的布鲁西宝贝是男女通吃的。”

“噢，康纳，今天晚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但是我真的得回去了。”提姆说，“布鲁斯在这方面总有点紧张兮兮的，你能相信吗，就因为我晚上要和你出来吃饭，他恨不得连你爸爸在哪儿工作都要问出来呢。”

第三章

“克拉克，人在对待爱情的时候要诚实，是吗？”

“那可不一定，康纳，太老实了容易被发好人卡。”而且在莫名其妙多个儿子出来的时候会很委屈，要是平时足够放荡就只会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了。

“你说我是先告诉他我是克隆人，还是先告诉他我是个外星人？”

“你直接告诉他你爸是超人吧。”或者告诉他你爸是个小记者，每天苦于赶稿改稿，因为要拯救世界所以老是拿不到全勤奖，以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儿子食量惊人。然后儿子还要问他借钱去约会。

“你真的没有因为我昨天晚上把钱都花光了生气吗？”

“没有，但我马上就要因为你非得在我修洗衣机的时候讨论这个生气了。”克拉克从洗衣机里直起腰来，转过头严肃地凝视着康纳，“修不好了，把脏衣服装一下，我拿去给我们的老朋友迪克处理——把制服往里面塞一点！”

康纳耸了耸肩膀：“地球人又没有X视线。”

“可是塑料袋是半透明的。”克拉克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这不是公寓里的洗衣机第一次坏，也不是康纳第一次在装衣服这件事上犯错误，上一次他把克拉克和自己的制服跟着一起扔了进去，导致洗衣店老板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好在老板迪克·格雷森，那位黑发蓝眼出身哥谭的青年，在看见了克拉克为难的神情之后，他友好地包容了这两位英雄，坚定地向克拉克保证：“我会给你们保密的，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说不准有不少超级英雄都来他这里洗制服呢。克拉克感激地想。我还一个字都没说他就主动要帮我保密了。

克拉克从来就不介意在一定范围内通过他的超能力给生活创造一些便利，比如用超级速度读完这个世界上最权威的几本家电修理指南，然后发现现实生活中的绝大部分问题是书本完全无法解决的。

比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本书告诉克拉克，当他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和一个明显是想泡他的集团总裁兼顶头上司吃饭是怎样的感受。

他也许该去Quora上提个问题。不，克拉克并没有指望在线问答网站能在半个小时内给出什么好建议，他只是去提个问，等他成功吃完这顿饭回来就可以去写高票回答了。

克拉克把两个袋子拎着一只手上，掏出手机搜索，然后他发现已经有人提了这个问题，已经有了二三十个种类各异的高票回答，他趁着路上没人用他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结局大多数都是“在历经了一番波折之后我终于和集团总裁兼我的顶头上司双宿双飞了”，克拉克注意到其中一个答案对他来说非常有参考价值：和回答问题的这位女士一起吃饭的人正是布鲁斯·韦恩。

这故事其实挺老套的，她就职于韦恩集团旗下的某个公司，在公司年会上中了特别奖，特别奖的内容正是和韦恩总裁共进晚餐，于是她忐忑不安地赴约，然后和哥谭宝贝度过了一个愉快又火辣的夜晚……然后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