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斯回身关上门之前，康纳急匆匆地跑进了院子。

“提姆！”他抬起头朝楼上某个亮了灯的窗户摇晃手里的塑料袋，“我给你带了草莓！”

布鲁斯低下头看看杯子里的草莓刨冰：“是同一袋？”

“做刨冰用不了多少。”克拉克推了推眼镜，“你就假装自己不知道吧。”

越是深入地交往，克拉克就越鲜明地感受到布鲁斯比人们所想象中的要强硬。克拉克知道他已经获得了某种特权，只要在布鲁斯的允许范围之内，他就可以肆意妄为，但即使是他也不能有分毫的越界——不然就得见识到看似温驯的布鲁西宝贝最为凌厉的那一面。

比如说，他还没有获准在韦恩宅留宿，所以到了点他就得乖乖走人。

“但是为什么你就能留下来？”克拉克瞪着刚才和他说“今晚我不回去睡觉”的康纳，“你还没满一岁就想夜不归宿了？”

“因为提姆说我可以留下来。”康纳这么回答。

在从哥谭飞回大都会的路上，克拉克遇到了蝙蝠侠。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找到机会问布鲁斯有关蝙蝠侠的事情，他其实没忘记这件事，但是这太令人为难了，上次布鲁斯已经说过他和蝙蝠侠“没有任何关系”，再去追问就好像是在怀疑什么似的……这会冒犯到他的。

“嗨，蝙蝠侠。”超人飞过去停在他面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蝙蝠侠抬起头打量着他，似乎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坚定地向他嘶吼：“……滚出我的哥谭。”

“我只是来找人的。”超人没有让步，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我想这你无权干涉。”

“布鲁斯·韦恩？”

“你怎么知道？”超人挑起了眉毛，“你在监视他？”

“我在监视整个城市，超人。我和你的小男朋友唯一的关系就是他是我的城市的一员，所以离我远点，我对外星人过敏。”

超人想通过他的心跳和其他迹象来判断他是否在说谎，然而蝙蝠侠似乎早有防备，他的盔甲之下有设备在不断地发出次声波干扰他用超级听力来聆听心跳。

临走之前，超人从蝙蝠侠身上闻到了一种让他觉得很熟悉的气味，不算太浓烈，但他不动用超级嗅觉也能闻到。

对气味的区分与判别大概是超人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知道他回到大都会的公寓，躺在床上，才在半梦半醒之间骤然想到了答案。

那是布鲁斯身上常有的香水味。

第十八章

“不准离开我……”布鲁斯用双腿勾住蝙蝠侠的腰，恳求他的更加深入，“不准背叛我！”

“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背叛。”蝙蝠侠在他耳边低语，回应他的期待，“终我一生，为您守护这座城市……我的殿下……”

克拉克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他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就要做噩梦了。

然而可怕的从来都不是粉丝们想象力丰富的同人创作，这篇是蝙蝠侠为了正义的事业委身轻浮放荡的总裁，这篇又是内心孤独寂寞的布鲁西宝贝依赖沉稳可靠的黑暗骑士，粉丝们的想象力总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在同人里让任何人谈恋爱，蝙蝠侠和布鲁斯至少还扯得上关系呢。

真正可怕的是克拉克自己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

比如说布鲁斯至今不肯让他在家里留宿，一次也没有，无论有没有特殊情况。

这可能不算什么，克拉克之前也没有介意过，也许布鲁斯在这方面就是比较认真？

但综合起几条线索来看，这一点就变得很糟糕了。

想到哥谭的黑夜，人们最先想到什么？蝙蝠侠。

昨天克拉克遇到蝙蝠侠的时候，他身上是什么味道？布鲁斯的香水味。

克拉克非常不想用这样的恶意来揣测布鲁斯，但是事实基本上就摆在他眼前，他之所以没有获准留宿，是因为晚上蝙蝠侠随时会到访韦恩宅。

克拉克努力地想说服自己普通的拥抱和近距离接触也会沾染到气味，但是他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布鲁斯和蝙蝠侠就没有肉体关系。

托外星人体质的福，克拉克的大脑总是可以多线运行，他这辈子都没碰上过这么让他手足无措的事情，去想似乎是对布鲁斯人格的质疑，不去想又不太可能，主动去问害怕会引发无可挽回的后果，不去问又怕会酝酿成更可怕的后果。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恋爱吧。克拉克翻过身，无不惆怅地想。

而且这些烦恼还无人诉说。千万不能和康纳说，康纳肯定会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回答“克拉克，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危险，你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也不知道谁是儿子谁是爸爸。

最后，克拉克想起了巴里·艾伦。

他是克拉克目前的交际圈子中最适合倾诉烦恼的人了。露易丝其实也是不错的人选，但露易丝最近和戴安娜正打得火热，拿这些事情去打扰她似乎不太好。

于是克拉克再度掏出手机，关掉了刚才打开的所有同人文和同人图的界面，给巴里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