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请九爷进来。”胤禛对下人道。
胤禟一推房门,恰迎上了胤祥水一般的眸子,惊道:“十三弟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九哥来得我来不得?”胤祥微微抬了抬头,挑眉一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这儿是有事想和四哥商量。”胤禟直接望向胤禛。
胤祥不想自讨没趣,上前拍拍胤禛的肩,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胤禟见胤祥离开了,才向胤禛道:“皇阿玛允了众位皇子去延禧宫给在那儿守灵的八哥送饭,四哥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胤禛淡淡道。
“那——”胤禟正欲说什么,胤禛却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厉声道:“九阿哥不必多言,本王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与九阿哥一起去给那孝子送饭,九阿哥还是请回吧。”
胤禟怔怔地望着胤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日太子胤礽被冤谋逆之时,大阿哥胤褆设计想置他于死地,因皇上龙颜大怒,朝中无人敢求情。是眼前这个有勇有谋、性量过人的四哥凭一己之力与他一起力挽狂澜才能保住如今太子的性命。可才过了多久,这位手足情深、深明大义的四哥,竟然如此冷漠地对待他。
可很快,他又想明白了。如今皇阿玛年事已高,皇子中几股势力各成一派。他素来和待人谦和、彬彬有礼,又善于拉拢人心的八阿哥走得近,怕是早就被看做是八王一党了。这么说来,这位看起来隐居避世、不问世事的雍亲王,看来也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兄友弟恭、毫无城府。相反,他极有可能已经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恰与八王抗衡。
想到这些,他终于不再呆立原地,而是含着泪,向那个曾经让他钦佩,让他引为莫逆的四哥重重一抱拳,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老九啊老九,你终究还是没有站到我这一边来。”胤禛连声摇头叹息。
胤禟褆了满满一篮饭菜,来到这座空荡荡的延禧宫。延禧宫内已是上上下下一片白,白的帘帐、白的蜡烛、白的宫墙,就连一身素衣跪在灵前的八阿哥胤祀的脸也是苍白的。
“八哥。”胤禟轻声唤。
“今儿来的是你呀。”胤祀的话中带着点欣慰。
“八哥节哀,别哭坏了身子。”胤禟提着篮子跪到他身侧。
“皇阿玛还是念着额娘的。尔良妃卫氏,禔躬婉顺,赋性柔嘉,矩薙无违,允表珩璜之□,敬恭自矢,克彰褕翟之休。念久备乎嫔行,爰优加夫妃号,方期永绵福祉,何意遽告沦殂。九弟你听,皇阿玛写的祭文,多感人肺腑。”胤祀突然说。
胤禟起初对胤祀这一番话摸不着头脑,可他想起今日雍王府中胤禛的神态,又恍然大悟。
“八哥的意思是,趁着这次皇阿玛疼惜良妃娘娘,爱屋及乌——”
“九弟,隔墙有耳,何况是在这延禧宫中。”胤祀忙打断他的话,却也默认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八哥的打算是?”胤禟故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就看十四弟的了。”胤祀抬起头,虔诚地望了一眼面前良妃的灵位。
这几日,巡抚衙门的事情不多,年羹尧正闷得慌,闲来无事和贺成下棋。却突然听见门外有人递过来一封书信。
那送信的小吏道:“送信的说这是年大人的家书。”
年羹尧疑惑道:“家书?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贺成也替年羹尧担心起来,急忙帮着拿过一支蜡烛,道:“年大人别急,保不准是喜事。”
年羹尧三两下拆了信,匆匆读了一遍,拍掌笑道:“果然让你贺成说中了,真是大喜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呐?”贺成见年羹尧笑逐颜开,也暗自替他高兴。
“我妹妹年婉贞被皇上指给雍亲王做侧福晋了。”年羹尧喜道。
“妹妹?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过啊?”贺成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婉贞自幼聪明伶俐,我阿玛和哥哥们对她是百般宠爱。可她呀,才没有被宠成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反而是气质如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雍亲王也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年羹尧说起他疼爱的妹妹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那您是想?”贺成一眼看穿了年羹尧的小心思。
“婉贞在我心中有千斤重,若是能赶上她出嫁就好了。”年羹尧叹道。
“如今巡抚衙门也没什么大事,年大人这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这回告个假也没什么。”贺成在一旁“煽风点火”。
“别了吧,你忘了上次的事了?”年羹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怎么一样,上次是有人存心作祟,这次我就不信,您正儿八经告了假,他还能反咬您一口。”贺成的话不无道理,年羹尧也不免心动起来。
“那这里的大小事宜就拜托贺大人了。”年羹尧起身向贺成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