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钦一个手滑差点没拿稳手机,他昨天晚上在梦里还听见李以衡说着类似的话,然后对着自己开枪,前所未有地无比真实。
吴钦没由来地惴惴不安,莫名其妙地就想对他发脾气:“你做什么?!”
李以衡一愣,停手端着盘子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闻了闻味道,确定吴钦不会讨厌才回答道:“做了西红柿炒鸡蛋,木耳粉条还有……”
吴钦:“……”
吴钦一敲脑袋赶紧过去帮忙端盘,知道自己的气生得无缘无故,主动认错道歉。
许遥峥从卧室里出来刚好也赶上帮忙,不好意思客气地说着麻烦了。
吴钦观察着,许遥峥好像也没怎么动气,除了嘴唇好像比刚才更红了一点以外,依旧是那副斯文和气的样子。
吴钦看着许遥峥脖子上的牙印默默夹了口菜没吭声,怒其不争地深深叹了一口气,遥峥果然是被男色所诱了,居然这么轻易就没了原则放过了陆匪!
吃完饭收拾好了新房又坐了没多久,天开始暗下来,吴钦他们便打算回去了。
车开出去没多久却意外抛锚了,李以衡下车检查完最后没办法只好叫保险公司来拖车。
李以衡靠着车打电话,不知不觉间肩头竟是落了几片雪,他抬起头,看到半空中安宁连绵的落雪徐徐,一片不急不缓的洋洋洒洒。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竟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悄然来临,突兀得叫人心动。
吴钦拢着一层薄薄的针织衫跳下车,兴奋得像个孩子,围着李以衡转了个圈,拉着他手说:“要不咱们走着回去吧?”
还傻兮兮地乐着说要一路白头。
李以衡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露出里面的米色毛衣,衬得他温柔异常:“不怕冷?”
吴钦把外套拽下来还给他,嘴硬心软着道:“干嘛呀,又不是小姑娘还给我披什么衣服……我一个血气方刚的七尺男儿能怕那点冷?”
说完,他就不合时宜非常打脸地来了个喷嚏。
李以衡笑着抖开衣服从后面整个裹住他:“行了,别犟,七尺男儿也会感冒发烧。”
吴钦:“衣服给我穿了,那你冷不冷?”
李以衡回他:“不冷。”
吴钦扯着宽大的外套衣角,转过身抱着他的腰,抬头认真地问:“李以衡,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李以衡反问:“你说呢?”
吴钦注视着他的眼睛,试图窥破他所有的秘密,梦里那藏不住的眉眼深情无端地渐渐浮现,再次与眼前人完完全全重合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有一点晶莹无意垂落在他的眼睫上,吴钦抬手替他拂去风雪迷茫,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是清明的爱意。
人的眼睛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可惜吴钦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吴钦忽然想不起,他最早看见这种不加掩饰的爱意是在什么时候了,是在李以衡在广场上告白的时候,还是他问自己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或者更早,是他们在校门口小吃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当时的他没有细想,这世间,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
死亡和新生从不泾渭分明。
如果来生能够相逢,死亡亦能为新生。
……吴钦醍醐灌顶,心中顿时有了一个诡异且大胆的想法。
可能吗?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吴钦闭了闭眼,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拿捏不定的样子像是在做一场重大的赌注,他轻轻问道:“李以衡,是你吗?”
吴钦感觉到他的呼吸顿了一下,然后听到他的心脏倏忽乱了节奏剧烈跳动起来。
李以衡没说话,却早已心乱如麻。
哪怕李以衡表现出一点茫然吴钦都能松一口气怪道是自己多想了,可偏偏李以衡却是这种态度,而吴钦最清楚不过那是什么意思了。
吴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慢慢笑起来,眼角有一点湿,大概是飞雪落了上去,他说:“你真是坏啊……你怎么能这么坏…”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肩头会闪闪发亮,细微飘忽的雪花仿佛牵连交织成模糊不清的帷幕,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没有什么人路过,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雪片落下的窸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