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缟抬头看她,“就算你告诉他,也不一定有用。”
织田八重柔和下目光,脸上扬起一个清浅的笑意,“我们要做的也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他而已,而他究竟要怎么选择是他的事。”
“对吧?”织田八重转头看向前方树荫下的少年,“相泽君。”
虹一从树荫处走出,阳光打在他雪白的发上。
“如果有些选择明知道是错的呢?”虹一反问道,“就像桐原女士如果拦住她的女儿,其后的一系列悲剧都不会发生。”
“相泽君,”织田八重叹了口气,“人心又岂是能用对错来衡量的?”
“因为有些事情,人类不该去做。”
虹一的目光落在诗缟身上,“我们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人类会因此而痛苦,却不知道当自己失去死亡的自由时又会有多么的羡慕其他人能选择自己生命的长度。永恒的生命也代表着永恒的孤寂,这些年我们行走在黑夜里,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些悲欢离合与我们相距得那么遥远。这样的人生,实在太可怜了。”
“我不想让壬晴经历这样的生活。”
织田八重低头看诗缟,少女脸上那副惯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已经收了起来。甚至她能从诗缟身上隐约感受到,那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虚无。
织田八重慢慢抚上了诗缟的长发,她看向远方,眼底浮现一抹怀念。
在东京的地下室停车场,是她和六条壬晴的第一次见面。
织田八重缓缓道:
“相泽君,有时候关心也是一种负担。”
“或许你可以理解人类的悲欢离合,也曾经经历过许多,但是别人的感情始终是你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你看来不值得的事情,却是他付出一切也要去做的。你明白吗?”
虹一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明白。”
道理总是浅显易懂,但是他又怎么能够忍心?
那可是他一直一直注视的人啊……他亲眼看着当初的孩子一点点长大成少年,现在,要亲眼看着他走向万劫不复吗?
“他们很不容易,我都明白。”
只是,世间安得两全法?
虹一猩红的瞳色越来越深,袖中苦无滑到掌心。
诗缟沉下脸,金色竖瞳瞬间睁圆,就如某种兽类。她不动声色的挡在织田八重面前,对虹一冷声道,“你要和我动手?”
虹一不答,却是道,“你打不过我。”
诗缟不屑的舔了舔指尖,“我什么时候输过。”
话落的同时,指尖瞬间暴涨了十几厘米,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两人同时冲向彼此,几百年的相交并没有让他们手下留情,彼此间同为不死者,交起手来更是毫无顾忌招招狠辣。
织田八重看着两人身上迅速增加的可怖伤痕只觉心惊肉跳,在诗缟的尖爪即将刺破虹一的心脏,虹一的武器即将割破诗缟的颈动脉时,她终于忍无可忍。
“住手!”
饭纲心眼的轨迹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侵入了正激战二人的精神世界,轻轻一个颤动,二人同时痛呼一声抱头倒地。
织田八重连忙扶起诗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诗缟瞪了一眼。
诗缟抱着头白着脸,“你这是无差别攻击?”
织田八重尴尬道,“用不习惯?”
诗缟冷哼一声,目光注意到虹一重新站了起来。
诗缟推开织田八重,秀眉紧皱,“难道你放弃自己的愿望了吗?现在只有六条壬晴能实现我们的夙愿。”
虹一反问她,“那你呢?”
诗缟回头看了织田八重一眼,在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后又撇开头,“我的愿望从来不曾改变。”
虹一笑了笑,“继续?”
诗缟轻抚过耳边的长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