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归走上前,拍了拍宋怀真的肩膀。道,“你还有我。我等着你的西辅一梦。回去看看乔峤吧,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之后我们就去金陵的明月桥。”
回到新柳山庄已经快天亮了。
乔峤和柳辰还守在灵堂前。除却乔寒烟和柳倾歌的棺材,又多了几具棺材,应该是那几个刚刚被傅文远抽取生魂的门下弟子的。
宋怀真走过去,道,“柳庄主,还有,乔姑娘,节哀。”
乔峤面色灰白,眼神空洞。等了一会,才点点头。向宋怀真道谢。“还要多谢你们即时阻了傅大,傅文远,否则今日庄内兄弟们会伤亡会更重。”
柳辰点点头,“峤峤只说你们是她的朋友,想来看看,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天下第一剑的师弟。”
宋怀真有些难过道,“没有天下第一,也没有什么师兄弟了。”
谢南归道,“在下谢南归,是太玄山医宗的弟子。如今和怀真一起追查堕仙一事。只是我们私下追查,还望柳庄主谅解,不要和太玄山众人提起此事。”
柳辰道,“诸位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峤峤,我看你气色太差了,下去休息休息,哥哥在这继续守着。”
乔峤本来想留下来,但看大哥似乎是有事要说的样子,对着其余人施礼过后便退下了。
柳辰道,“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愿意让舍妹知道。虽然,我想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有关于乔寒烟的事情。”
宋怀真和谢南归听见柳辰不将乔寒烟称为“家父”,而是直呼其名,心下猜测,看来这柳辰和乔寒烟,并不如外界描绘的那般父慈子孝,又想起乔寒烟临死前没说完的话,恐怕他们二人早已势同水火。
“乔寒烟一直在给什么堕仙聚集钱财,为此散尽了新柳山庄的不少家财,母亲为此烦闷不已,甚至倒卖了不少自己的首饰,以求父亲不要把峤峤当做赚钱的筹码卖掉。
我敬重母亲为我和妹妹这一生所做之事,虽然,虽然母亲看起来不大关心妹妹,其实她心疼得要紧。可是乔寒烟却不同了,他毁了山庄,害了峤峤,而且,我知道,他还在新柳山庄里杀了不少人。
今日梅九所谈的堕仙一事,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深信不疑。
芙蓉园的地底下,埋葬的都是尸体。乔寒烟和那个叫苏先生的堕仙,一直在庄园内试验。我和母亲担惊受怕,深怕乔寒烟哪天发起疯来和那个苏先生一起杀了我们。
为了保护峤峤,母亲对她故意疏远,甚至好几次让她独自流落在外,为的就是不要回来这新柳山庄,可惜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母亲明面上又不能违抗乔寒烟那个畜生,与她直言其中利害。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忍耐,等待一个可以一举扳倒乔寒烟的机会。”
谢南归道,“所以与织梦楼的联姻?”
“不错,是假的。梅九是我在金陵做生意时恰巧认识的朋友。织梦楼的楼主另有其人,他只是负责一部分的生意。后来我见到了楼主,知道了堕仙和宋家的事。更加确信乔寒烟此人,不除不可。所以我和梅九商议好,以联姻为名,实则是为了除掉乔寒烟。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畜生临死前还要侮辱我母亲,让她含恨自尽。”
宋怀真道,“柳庄主,还请节哀。令堂一定不希望你为她伤心至此。”
“乔寒烟,一介坑蒙拐骗品德卑劣的畜生。若不是,若不是,罢了罢了。都一样。”柳辰有些难过地摇摇头,“只愿母亲来世一生顺遂,我若日后娶亲,一定善待妻子家人。”随后起身冲着母亲的棺材磕了三个头,又对着新柳山庄弟子们的棺材一一磕头,道,“我们新柳山庄,乔寒烟做下的孽债却要你们来还。”
宋怀真道,“乔寒烟做下的孽债?”
柳辰道,“那位天下第一剑傅文远。当年送舍妹回家的时候,曾与乔寒烟偶遇。二人曾在芙蓉园比剑。想来乔寒烟动用了什么方法,让傅文远心服口服。
当年傅文远送舍妹回家的时候,虽有些严肃高傲但却不失侠士之风。想来后来到了如此地步,也和乔寒烟脱离不了关系。怕是乔寒烟和姓苏的沆瀣一气。”
宋怀真心下难过,师兄你真是太不巧了,护送乔峤遇到乔寒烟,我去见你却是你最郁结难安的时候,有因有缘,必然成果。
柳辰道,“你们若是有必要,可以去芙蓉园找找线索,还有,我记得织梦楼的楼主居住
在明月桥附近,宋公子,等到堕仙一事结束你一定要去织梦楼看看,就当是在下多嘴了。”
宋怀真点点头,对着柳辰抱拳施礼,“多谢柳公子。还有乔寒烟所犯下的过错,你我二人谁都不必背负。”
第30章忆王孙(尾声)
宋怀真和谢南归回到了芙蓉园。
上次在芙蓉园虽然内心惶惶不安却依旧为美景沉醉。而这次眼中所能看见的,大概就只有看似美好的风景下一个个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而消失的灵魂了。
宋怀真道,“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若是能从一开始便不去做选择就好了。”
谢南归道,“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答应沾染怨力,想来无非是为了逃离八苦罢了。有人身患重疾,不愿意离开人间;有人憎恶别人有自己所没有的,非要得到;有人爱人而不得,无法走出。人生在世,所谓快乐不过是一时的,大部分的时候身陷八苦。”
“我儿时恨自己不能进学堂,恨害死自己父母之人,恨自己年幼无知,被苏眠所骗,这一路走来,痛苦之事,遗憾之事太多了。如今却不那么在意了。”
“难不成是有宋某陪伴?此生未了,心却已经无忧。”
“阿粟所言甚是,此番下山得一知己如你,谢某死而无憾。”
二人找到了把铲子,在芙蓉园各处挖了挖,果然看到不少白骨,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二人心下难过,都不愿意再挖下去了,拿起铲子填平。
宋怀真道,“我一会去跟柳庄主说一下,此地日后就立个无字碑。不要随意让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