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赶紧捡起来,捧着脚链跪在殷合面前,道,“公子,您干什么呢?将军知道了,就不得了了。”
“那就让他知道,”殷合哑着嗓子,道,“让他拿着他的东西,给我滚。”
“公子,妈妈知道了,也不得了了。”
殷合转过头,抿着嘴唇哭泣。他用手背把眼泪抹去,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今天早上,他一醒过来,就看到龟奴跪在床边,捧着一碗避子药。
他不喝,周庭方射在了他的孕腔里,凭什么要他喝。
但是龟奴告诉他,避子药是将军吩咐的。
殷合的身上还留着昨天晚上的痕迹,他的颈砂上有周庭方的咬痕,他的孕腔里,还酸麻着。昨天是他的初夜,他现在身上一点都不好受。
强迫一个刚被标记的坤泽去喝这种东西,殷合只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是凉的,那是被抛弃,被玩弄的悲伤。
但是殷合不得不喝。
“公子,奴婢帮您把鞋脱了吧。”侍女拉住他的脚,麻利地帮他脱掉鞋子,将脚链系在另一只脚上。
就像现在,不得不脱掉鞋子。
接着她行了一礼,道,“公子,奴婢去叫人布置。”
侍女退下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一群龟奴背着地毯,进来了。
新铺的地毯是长毛的,想来踩在上面,应该是柔软温暖的。
殷合呆呆地看着满屋子的地毯,咬着嘴唇,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赤着脚,踩在上面,去练琴。
他不敢不认命。
晚上的时候,周庭方回来了。
周庭方心里有点烦,原因是最近的省试。
本朝有两不杀,一不杀坤泽,二不杀读书人。
因为坤泽数量实在是少,又好生养,为了维持人口,大梁朝从不杀坤泽。因此坤泽也往往能够避去株连之祸。
而凡是在学堂有学籍的人,或者中了乡试的秀才,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赦免。
因此三年前,殷世华一案中,殷世华家中的三个坤泽都得到了赦免,殷世华的庶子在那一年考上秀才,却落榜省试,否则进了朝堂,也是要被株连问罪的一员。
而且因为殷祥旭的秀才身份,他的母亲也得到了赦免。殷祥旭的经历,到现在都是街头巷尾里议论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典范。
周庭方和江御,因为三家交好,经常去殷家做客。只是殷家的乾元殷念比他们两个大了不少,并不经常和他们玩儿。殷家的坤泽又从不出现在外人面前,只有殷祥旭能和他们玩一玩儿。
但是周庭方和江御都不待见这个庸常,讨厌他虚伪做作,眼皮子浅。
前段日子省试刚结束,现在正是阅卷的时间。卷子还没有阅完,但是出挑的文章却已经在官场里传开了。其中就有殷祥旭的卷子。
不出意外,殷祥旭就能参加殿试了。
周庭方一想到以后上朝还要应付殷祥旭这个人,就一阵一阵的牙酸。
他被恶心到了,便也不想让殷祥旭好过。于是最近派人去问殷合的状况,格外地勤。
不过这点烦躁,在看到玉竹的那一刻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殷合赤着足,走到他身前行礼。他白皙的脚背随着行走从衣摆下露出,美极了。
周庭方光是看看,就觉得一阵一阵地舒坦。
殷合一看周庭方盯着他的脚,就觉得难堪。
他悲伤地想,对,我因为你,再也不能穿鞋,变成你养的一个金丝雀,天天给你把玩,你满意了吗?想着想着,却怨恨起周庭方取消婚约的事。如果他没有取消婚约,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了他,他想看自己的脚,又有什么不行的。殷合愿意一辈子不出门,不穿鞋,光着脚,只给周庭方一个人看。
被爱的人羞辱,大概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
他们摆了饭,殷合服侍周庭方吃下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烛台上换了新蜡烛,殷合把蜡烛点起来,服侍周庭方将外衣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