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避无可避。周庭方上前两步,抓住他的手腕,道,“殷合。”
“你放开我。”殷合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扭动着手腕,想要挣开。
周庭方却不听,扣着他的腰,把他禁锢在怀里,道,“你听我说,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
“你干什么!”殷合想挣开,却动弹不得。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把他禁锢住,只蛮干,不讲理。殷合心里好痛,又急又气,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抱我!”
周庭方慌忙道,“我是你……”
“你想说什么?”殷合道,“你是我丈夫吗?对,你我有过周公之礼了,那又怎样!那是玉竹,你花钱买了玉竹的初夜,但是玉竹现在自由了。去如意馆还要花几个钱呢,你凭什么碰他!”
周庭方脸色惨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误会你,我不该伤你的心……”
“你知道什么错了。”殷合哭道,“那天是玉竹第一次精心打扮。他从来没有从你那里得到过尊重,所以当你说要娶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多开心。他把你给殷合的聘礼戴在身上,因为那天是他出嫁的日子,他等了好久好久,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等来的出嫁的日子。”
“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好恨你,我恨你什么都不知道!”
殷合眼中蓄满了泪,随着雨丝,一起随风飘在地上。
周庭方心痛极了。他愣在原地,嘴唇嗡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怀抱松了,殷合便推开他,跑进了屋子。
门关上了,发出一声闷响。
雨依然在下,淅淅沥沥地浇在伞上。周庭方一抹脸,摸到了一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飘到他脸上的雨丝。
第三十五章
周庭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在窗边坐下。
窗外雨丝纷纷。明明心尖上的人就在隔壁,可是他只能对着潮湿的雨水,想象他的模样。
“贺州。”周庭方唤来身边的侍卫,“你做过错事吗?”
贺州老实道,“属下从未做过这一种错事。”
“我真的很后悔。”周庭方叹了一口气,“他那么伤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他事情,属下的确不知。”贺州道,“但是这些事并非都是将军的错,将军不如先料理了这些人,给公子先出一口气。这样的话,想必公子生将军的气也能少些。”
周庭方站起身,拍了拍贺州的肩膀,脸上的愁苦也淡去了。“好,你很中用。你给我原地待命,其他的事都不用管,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贺州抱拳,道,“是。”
周庭方承诺过,刘妈妈嘴里但凡有一句假话,他必定杀了她。既然如此,那她就是非死不可。
不过让她死之前,周庭方从她嘴里要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殷祥旭亲自把他的亲弟弟卖给了如意馆。她因为成了殷祥旭的把柄,反而不用死了。
其实谁能记得三年前的一个不起眼庸常,但是当时殷家衰落,府里连个仆人都没有,周庭方就不相信,压着殷合去卖身的会是殷祥旭那个老母亲。
然而殷祥旭自己理亏,看了这东西,坚信刘妈妈记得他。于是只能咬碎了一口牙,把他侵占的殷合的所有财产都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外带周庭方三年来资助殷家的所有银两。
殷合如今已经从如意馆出来了,庆幸的是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样子。周庭方不想把事情闹地太大,打扰到殷合的生活。殷合应该完全摆脱以往的身份,开开心心地生活。
不过殷祥旭就不好过了。他身上根本没有多少钱,刚入官场,所有的送礼人情,花的全是从殷合手中夺走的钱财。在抄家中,坤泽得以保留财产,可是他母亲不受重视,根本没有多少钱。如今这东西一拿回来,殷祥旭的家底都被搬空了。
殷祥旭看着东西一箱一箱地搬出去,气地想砸桌子。不过手举起来,又好好的放了回去。他实在没有钱了,砸了还要买,不值当啊。
周庭方叫了一群侍卫,把东西搬到将军府去。这一次,他特意叫人把殷合以前身边的丫头找了出来,带着他,一件一件地认。
这一件是殷合的金丝楠木琴,那一件是殷合满月时殷世华送的长命锁。还有许多殷合的母亲,奶奶的东西。她们接连病逝,这些东西理应由殷合继承。
周庭方好几天没回周府,日夜抱着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地背。东西太多了,有几样这个镯子那个镯子的,这个玉佩那个玉佩的,实在背不下来,就只能拉着贺州一起背。至少到时候给他提个醒。
殷府以前的仆人,周庭方也都派人去找。即使大部分都死了,或者找不到了,也还剩下了几个。周庭方尽量找,即使是殷府里扫院子的,也找出来,都安顿在将军府。他只希望有一天,如果殷合能跟他回将军府,看到这些脸熟的旧人,能有一点安慰。
准备了快一周,周庭方才带着东西去给殷合赔罪。好几个侍卫,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从将军府抬到周府,好像送聘礼一样。
周庭方快一周没来,殷合还以为他不打算来了,自己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次。这一次周庭方大张旗鼓地来,前脚刚进府,后脚消息就像翅膀一样的飞了出来。
念春年纪小,活泼,蹦蹦跳跳地跑来告诉殷合。殷合抿了抿唇,道,“把门关上,你以为人家是冲咱们来的。”
周庭方到了殷合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道,“殷合,殷合?”
殷合揪紧了被子,“告诉他,我不见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