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云盛望望窗外的刺眼的太阳,问易墨:“你可以守着我吗?就在一旁看两个时辰。”
说罢,又像怕被易墨拒绝似的,急急地补道:“如果你嫌两个时辰太长,就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看,如果一个时辰也长,就一分钟一分钟地看……”
“好。”易墨又亲了亲他,答,“我在一旁看着你,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长的。”
凉云盛点点头,他痛得厉害的时候,易墨就主动亲亲他。他现在很困,很想睡觉,但他不能睡觉。这是最后证明的机会。
他想起潘辞的话。
“他引地毒老祖灭你梁家,欺你骗你,掘了你梁家的骨灰,要在你受噬心蛊最痛苦也最脆弱的时候挖出你的金丹,就同那些人一样。”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会信,但当他发现他亲自埋下的骨灰时,他怕了。
但万一有什么苦衷呢?万一他误会了易墨呢?
今天是噬心蛊发作的最后一天,只要太阳落下去了,只要两个时辰过了,就能揭穿那老不死拙劣的谎言。
他的易墨不会骗他的。易墨待他如此好,一定会守着他的。
这是最后决胜负的机会。
今天是噬心蛊发作的最后一天,只要太阳落下去了,只要两个时辰过了,他便失去了剖除噬心蛊的机会。
易墨早就约好了徐珏,这是他最后的期限。
但又不是,噬心蛊每月都会发作,他的机会还有那么多,又何必执着于这一回?
是的,他之前一直这么想,再拖一天吧,再一天,其实下一次也行,放弃这一次吧,下一次他一定……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他逃避的托词。
可就这样逃避下去吗?懦弱的,再一次放弃吗?
易墨看着凉云盛熟睡的模样,微微勾起的嘴角还带着苹果的香。
多棒啊,如同烟火般的美好,终于不再漂泊了,易墨敛眸,却笑了。
他最羡慕的是凉云盛的笑。自信的、张扬的、无畏的、面对一切的笑是最打动他的,让他流连忘返的不正在于此吗?他也想像阿凉一样。肆意的面对所有选择与苦难,也想变得更好,也想……也想做配得上阿凉的人啊。
这几天,他看着凉云盛痛,陪着他一起痛。凉云盛心疼他,凉云盛想让他看着他。他一遍又一遍地亲这人,亲这人的眉,亲这人的眼,亲这人的鼻,亲这人的唇。每一处都香甜,到了他嘴里全是苦涩。
可明明这人在痛,心心念念的人痛得不得了。他却想着就这样让爱人继续痛下去!
他最终还是给凉云盛输送了灵力,凉云盛睡去了,离太阳落山也只有一个时辰了。
徐珏在来的路上了。有碍事的人找上门来了。
他再一次深深地看着凉云盛,想要把整个人都印在自己的心里。
是了,他想好了。恨就恨吧,忘记就忘记吧。仅仅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愿免除爱人的痛苦,赎清自我的罪孽,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念着他的好?如若忘记了,就再来,再对他好,再让他同自己欢喜。
他终归,还是要赎罪。
凉云盛以前听别人说,变故总是来得很快。你明明千分肯定它不会来,结果等到它来的时候连它为什么来,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只剩一个人措手不及被变故打得遍体鳞伤,四顾茫茫,除了一个破烂的自己别无所有。
凉云盛以前不信,但他现在信了。
凉云盛醒来了,是他不断加快的心跳让他醒来的,噬心蛊还在叫嚣,太阳的光辉变得惨淡,估计离一切结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但是,易墨不见了。
他不知如何去填补此时空荡荡的心情,看什么都是缺了一块。
或许,或许易墨是去沏壶茶,是去替他换湿巾。
他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托着沉重得身体往外走。
他听见打斗的声音。
是谁在打斗呢?
小院里只有一个假山可以藏藏身子。
可是他为什么要藏呢?既然相信易墨又为什么要藏呢?
他的整颗心不住地颤抖,靠在冰凉的假山上,连呼吸也变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