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来关窗户时,站在窗边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乌云遮住了月光。时不时的有闪电劈开夜幕,带来一阵阵惊雷。秋风裹挟着冷雨,卷起院子里堆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陈皮躺在床上睡着,张日山就坐在床边陪他。
雨水急促的拍打着窗棂,萧瑟的寒意从窗缝渗进屋里。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就好像冷到了骨子里一样,张日山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日山低头仔细打量着陈皮的睡颜,轻轻拨开了他额头上的碎发。怕他着凉,又仔细的给他掖好被子。
这一觉陈皮睡得极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白幡和漫天飞舞的纸钱,许多扭曲的片段纠缠在一起,混杂着凄厉的尖叫。
陈皮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来了,现在正是凌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适应了屋里的光线,陈皮艰难的睁开眼睛,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见陈皮醒了,张日山端来一杯水,扶他坐了起来。
陈皮靠在张日山怀里喝了几口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他一字一顿的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嗯。”张日山点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了。”
管家适时的端来了一碗醒酒汤,递到了张日山手里。张日山知道陈皮喝多了肯定会难受,早早的就吩咐他去准备了。
可陈皮不喜欢喝这个,总说醒酒汤里有股怪味。每次他喝了酒,张日山喂他喝醒酒汤时,他都会借着酒劲耍赖。
陈皮平日里就是码头上的小霸王,即使喝多了也本性难移。可现在他带着醉态在张日山面前闹腾,没有了白天的戾气,倒像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又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咪。
“张日山你怎么又让我喝这玩意儿?是不是要谋杀亲夫啊!”陈皮倚在张日山的肩头,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张日山也不恼,顺着陈皮的话头说道,“是啊,这汤里可是下了毒的,你一喝下去就老实了,再也不会去外面闹腾了”,张日山端着碗,淡淡的说着,眼里满是笑意。
“你!”陈皮举起拳头,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张日山对陈皮的脾气了如指掌,也不理会他的威胁,只是把勺子送到他嘴边,温柔的说着,“乖,喝了吧,不然又要头疼了。”
僵持半晌,陈皮也闹够了,就乖乖的喝下了这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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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这么闲?还有空在我这儿待一天。”陈皮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就是想来陪陪你。”张日山对上陈皮的目光,严肃又真挚的说。
陈皮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日山见他不说话,眉头微皱,试探的继续往下说,“额,你知道今天是”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陈皮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弄这些没用的。”
张日山知道,对于陈皮来说,师娘的离去始终是他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心里的难受却一点都没少。
不想提及陈皮的伤心事,张日山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陈皮也默默的回握着,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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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然在下着,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饿不饿?”张日山忽然轻声问道,打破了沉默。
“都这么晚了,饿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会做饭?”藏起了心里的悲伤,陈皮又回到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万一我是真的会呢?”张日山用手指点了点陈皮的鼻尖,嘴角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两颗兔牙。
“那您老人家可悠着点,别把我的厨房点着了。”陈皮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边说边嫌弃的翻着白眼。
“你等我一下。”说着,张日山又给陈皮掖了掖被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雨伞,推开门出去了。
冷风在开门的瞬间吹进屋里,混杂着湿冷的潮气。院子里几乎没有光亮,连云彩都是漆黑的。张日山撑着伞,走进了磅礴的雨中。
等到张日山回来时,他手里还多了一碗面。
衣服上有不小心蹭到的面粉和被雨水打湿的水渍,张日山脱下外套,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才端着面走到陈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