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最怕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刚刚的打趣本想点到即止,以山灵毓的聪敏立即便会有所察觉,不成想他有此般误会。
流水暗暗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她是阿勿的人。”
山灵毓眼中的火焰熄灭,眼神比先前还要阴郁。
流水心不在焉喝了口茶,盖了茶碗,也不看他,只淡淡道:“除去这点,品貌还是当得丞相府的少夫人。”
山灵毓嗤笑,“此生我只怕无福消受。”
他定定看着流水,眼底的阴郁化成缠心的红线,巴不得把眼前的人牢牢捆在身边,封了他的唇,让他再不能随意说出这样的话。
流水却始终没有看他,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心中也再无多话。
山灵毓蓦地摔了茶碗。
流水抬了抬眼皮。
管家推门进来垂首而立。
山灵毓道:“把那些不长眼的通通给我赶出府去,我不想在府里看到任何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顿了顿,沉沉道:“包括爹爹送来的人。”
管家垂首应了。
山灵毓拂了两根手指,管家恭敬出去,关了门。
山灵毓发了一通火,面上却无一丝血色。
他一手抚着心口,重重喘着粗气。
流水道:“把人打发了便罢,何必牵连他人。我看你又瘦了不少,也少操些心吧!丞相府这么多人,总有操心不完的事,你这身子骨哪经得住?”
山灵毓把头抵在他肩上,他就是不愿再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被流水看见。不管流水心中如何想,他都要明明白白表明自己的心意。流水现在不接不要紧,反正那人已经死了,他一直缠着,便不怕流水不动心。
他往流水身上又靠了靠,越发没了骨头,委委屈屈道:“他半夜便把爹爹召进宫去了,我是长子,清明祭祖这般大事,不得不亲自出来主持。”
流水把山灵毓挪开了一点,让他靠在榻上,道:“下雨还是太冷,我去把窗户关上。”
雕花木窗彻底关严实了,流水又把长袍给他拉了拉,道:“下雨了,寒气更甚,你不该出来的。”
山灵毓见他在小几另一边坐了,心中的不悦翻滚,口上只淡淡道:“今天爹爹不在,府上事情多,我正好出来躲躲,让灵秀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流水点头,“灵秀也还妥当。”
“嗯。”山灵毓趴在靠枕上一动不动,似是真的累着了,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有些可怜。
流水道:“近来胃口如何?”
山灵毓道:“还是那样,没什么想吃的。”
流水道:“我最近常常做槐花饭吃,很是清香爽口,你回去让他们给你做来尝尝。”
山灵毓撇了嘴:“不。”
似是又回到了少年耍赖的时光。
流水不自觉放柔了心,道:“我最近去不了丞相府,再过些日子槐花便开过了。不如先让厨娘做给你吃着?”
山灵毓:“不。”
流水笑笑,无奈。不知想到什么,抬眼,道:“行吧!这是又开始耍赖了。你是祖宗,明天我去府上给你做饭吃。”
山灵毓总算笑了,坐直身子,眸光闪亮看着流水,“那便说好了。下次若有这样的事,也早点应了,省得费那些口舌。”
流水抱臂,“你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山灵毓幽怨道:“我这是千年等一回。”
“行吧!”流水收紧的心终于散开了一点。
笛声又起,夹着清明细雨传出,多了一丝凉意。
山灵毓装作不在意道:“他是谁?”
流水:“大街上偶然遇到的一个小孩儿。”
山灵毓皱了眉,脸色也沉了下去,道:“他这是在等你?”
流水干脆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