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大侠天不怕地不怕,在车水马龙的下锦城骑着雪色招摇过市,走马观花。腰间那个有些老旧的绣花荷包里揣着新新鲜鲜的雪花银,路过一座很是恢宏气派的歌楼舞馆。
“人间烟云。”
镶金嵌玉四个大字,明晃晃亮过春风十里的千盏花灯。
流水不由心衿摇荡,下得宝马,大摇大摆走进去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了,扬声道:“来两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一个红纱遮面的女子走过来对他施了个礼,道:“公子,我们这里不卖酒。”
流水左右看了看,指着上上下下几层楼喝酒的人,道:“他们这不是正喝着吗?”
那女子道:“公子要的酒却是小女子做不得主的。”
流水:“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
女子:“笑红尘。”
流水垂了眼,半晌,淡淡道:“那便上些别的酒来。”
女子道:“公子要的酒小女子都做不得主。”
流水掀了掀眼皮:“这是何意?你们人间烟云不是打开门做生意吗,如何我要买酒便不卖。是我与此间主人有何深仇大恨不成?”
女子躬身:“小女子只是听凭吩咐,不知其中缘故。”
流水一手肘在小几上,懒洋洋靠着短榻,道:“是不是我去人间烟云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喝不到酒了?还是,我在整个下锦城都买不到酒喝了。”
女子低头:“小女子不知。”
流水勾了勾唇,“酒不能喝,觉能睡吗?给我开一间上房,我要在这里睡觉。”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七楼的幽深处,依旧摇头:“小女子不知。”
流水笑笑,朝七楼看去,“那你便去问一问你家主人。他若说不行,便替我转告他,流水但求一见。”
他闭了眼,这一刻很想喝“笑红尘”。
笑红尘,红尘多可笑。
想见的人见不到,每天却在不相干的人之间兜兜转转,不知所为。
究竟为什么要过成这样?
流水忽然觉得很疲倦。想停止这一切,想离开所有的人世繁杂,想回去小苍山再也不出来沾染这些纷纷扰扰。
人间烟云喧闹的歌舞停了,响起了铮铮琴音。
白云短歌!
花落!
流水猝然睁眼,旋身从榻上站起,四处找那弹琴的人。
这琴声听不出来处,隐没在人间烟云的每一个角落。
他掠上那跳舞的高台大喊:“花落!”
无人应。
“花落!你出来!”
琴音戛然而止,人间烟云静如云烟。
他跳下高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一层一层找,“花落,你别走!我是流水,我是流水啊!”
“公子!”
一众红纱遮面的女子止了他的去路,“上面是我家主人的居处,请公子止步。”
流水红了眼,问:“弹琴的人在何处?!”
女子摇头,“小女子不知。”
他飞身跃上最高楼,楼上只有四个角落挂了四盏小灯。
流水心道,花落不可能在这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间一间推开来,每一间房都是黑漆漆一片,他的心也越来越暗。
花落不可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