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殷解释道：“这是追踪器，采用了对生物无害的材质，可以通过里面的发信器，定位和跟踪各种生物及物体的动向。根据刚刚的检测可以推定，能苗体内被植入的就是这种追踪器。这种东西已经普及了，所以刚才您怀疑能苗被植入什么东西时，我只考虑到了可能危害小熊猫身体或精神的有害物质，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简单的装置......”

左晏川闻言却依然质疑：“洛文把这种东西植入能苗体中是为什么？”

江殷的语气里也充满了疑惑：“其实这种追踪器，咱们部接收了那批小动物后，是给每一只小动物都植入了的。因为这批小动物没有经过驯化，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跟踪，以确保他们和饲养人的安全。能苗因为被您提前带回家了，暂时没顾上给他植入。但其实我也打算向您征询意见后给能苗植入的......”

左晏川听到这里，垂眼看了看能苗，刚刚好和他抬头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一刹那间，左晏川似乎能从这个小家伙的眼里读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怀疑。想着，他沉声道：“依你这么说，洛文难道是好心为我考虑，知道我的小熊猫没有植入这种追踪器，特意安排人给他植入了吗？”

江殷迟疑了一下，模棱两可道：“单看这个植入追踪器的行为，我觉得似乎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个追踪器的数据终端不在您手里，这点很可疑。洛文委员长难道要代替您来关注小熊猫的动向吗？”

左晏川听到这里，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抬头严肃地问江殷：“这个东西能不能取出来？”

江殷一愣，旋即点头：“当然可以，取出来也很简单。”

“立刻取出来，然后彻查一下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附加其他东西。”左晏川严肃道。

在他怀里的能苗欲哭无泪。就这么个玩意，让他把江殷这个办公室里的仪器全给体验了一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熊猫啊！

但是能苗也知道，他现在就是“咪呦”破喉咙也是没有人来救他的。他索性连挣扎也放弃了，只是在被江殷绑上束缚带的时候，象征性地把他的小爪子有气无力地招财猫式晃了晃，以示委屈。

左晏川瞧着能苗这些小动作，心口仿佛也被那小毛爪抓了一下，毛茸茸的痒。他走到能苗身边，抬手轻柔地摸了摸能苗的脑袋，低声安慰道：“放心，不会疼的，很快就好。”

江殷眼观鼻、鼻观心地操作着仪器，疯狂给自己洗脑：尽快对自家元帅这种画风习惯起来吧！他家元帅盖章熊奴没跑了！

不过取出这个东西确实不费什么事，能苗也就被绑了几秒钟就解脱了，被左晏川第一时间从仪器上抱下来，放他在江殷的办公室里撒欢。

而左晏川和江殷则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从能苗尾巴根部取出来的追踪器上。

江殷把这个小型追踪器放在仪器上，小心翼翼地拆解。在一点一点剥除追踪器的外观后，江殷操作仪器的手停住了。

然后他抬起头，严肃地和左晏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在另一边殴打那些仪器泄愤的能苗，看见了江殷的那个眼神，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立刻竖着自己的小耳朵，溜回左晏川的脚边。

他刚刚抱住左晏川的腿，扬起头想要看个究竟，就见左晏川抬手拿起那个被拆解开的追踪器，像是在与谁通话一样，沉声道：“多谢关心，委员长，祝您午安。”

说完，他用力把那个追踪器捏碎在自己指端，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地上。

能苗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着那个已经被破坏的追踪器，瞧着那精巧的结构之上，似乎有另一套完全不同的系统附加其上。

而江殷在此刻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没想到委员长竟然会在追踪器里安装窃听器......可是仔细想想，他这个做法太容易被察觉了。洛文真的会行事如此不慎重？”

左晏川垂眼望着摆弄追踪器的能苗，俯身把他抱起来，动作很轻柔，但他的话语却如有金戈之声：“我想，这是洛文故意为之。这个窃听器到底能不能成功窃听到什么根本不重要，它本身就是一种警告。洛文想借这个东西，告诉我：他永远在盯着我。”

能苗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洛文这个笑面狐狸，这么阴险吗？

江殷的脸色也变得异常慎重，垂头似乎在仔细思索着左晏川的话，边想边喃喃道：“洛文做委员长多年，在军部里始终是有不偏不倚的名声的，而且从这么多年的军部发展来看，倒也不是作秀。他和咱们老元帅交情也很好，这样行事......也许只是他作为委员长对您的一种震慑？他可能只是想把军部的一切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左晏川抬眼，平静冷漠道：“你说得都对，但洛文到底怎么想，又有什么所谓？”

他说着，眼神淡淡的，似是把一种可以颠覆天地的力量，静静蓄在深渊一般，漠然道：“无论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与我何干？他既看着我，我又何尝不在看着他？”

能苗听着这话，怔怔地抬起头，望着左晏川。

左晏川性子冷，但从不逞一时意气。这两三句话便是给能苗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让他切实感受到，左晏川对洛文乃至所有人的蔑视，不仅仅停在口舌之上。

他是真的有底气如此，故而每一个字都说得这么平淡从容。

江殷显然也对自家元帅“盲目崇拜”，听了那话，丝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所以，军部安排明天让您和能苗上《早安，艾辛尤西》这档节目，也完全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吗？”

“人家都安排好了，照做就是了。”左晏川抱起能苗，闲闲地给他梳了梳毛，不当回事般说着，“反正我相信，什么事态我都能掌控住。”

而远在另一个星球的洛文，结束了常规例会，返回办公室。

一个人已经等在那里，正是给能苗做过身体检查的“动物专家”。

一看见洛文返回，那人立刻迎了上去，在洛文耳边低声报告道：“委员长，窃听器刚刚被左晏川发觉并毁掉了，在那之前所有的声音都做了录音备份。”

“这样啊。”洛文说话时还带着笑，点了点头，道，“那就给我听听吧。”

他坐回办公椅里，听着录音，就像在听什么唱片一样。

一直听到最后，左晏川的那句“多谢关心，委员长，祝您午安。”结束，洛文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自言自语般道：“晏川啊......确实是个好孩子呢。”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在浮空里随意按了一下，然后冲着屏幕上出现的女秘书道：“通知一下卡拉斯，他的那个提议，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放到明天的军部例会上正式讨论。对了，明天的例会稍微晚一点，等左晏川录完节目到军部后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