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达小半年的陈林直白的拒绝了他并单方面与他切断联系的日子里,姜玄像被一把无形的剔骨刀把精神割成两半,一半支撑着他照常生活好好工作和朋友交际联系,另一半却支撑着他像个跟踪狂一样偷窥陈林的日常。
一般而言,姜玄的周末是这样的:没有加班的时候,他会早上起来,然后开车跑到陈林家附近呆着。有时候看着陈林中午一个人出去买菜或者吃饭,有时候看着陈林穿好衣服上了谭季明的车,俩人一起去约会,而他就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甚至于姜玄这个变态还跟着他们去看过三四场电影,当然在这其中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谭季明那个白痴电影品味之烂,恐怕和自己不相上下——姜玄自己就是个崇尚爆米花爽片的傻屌,而通过他和陈林在那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看电影的经验来看——无论是在酒店随便看的还是两个人去电影院看的——陈林喜欢的那种片子永远具有三个特征:第一,他看不懂;第二,他看了想睡;第三,陈林看完之后显然热衷于和他讨论剧情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看完,因此后来当陈林发现他不得不每次都委曲求全撑着睡意看完一场电影之后陈林也开始有意识地改动了一下选片标准,比如如果不是自己特别想看的电影,他会由着姜玄的喜好来——选那些肾上腺素飙升的、有枪战追车大爆破的爆米花电影,而一般在这种时候他们看完电影都并不会出去吃饭,直接开房去吃对方了,因为显然的姜玄的肾上腺素激增会带来他性欲的亢奋以至于每次看完电影他得对着陈林来一炮才能消除下身的肿痛。而谭季明这个白痴的选片标准倒是和自己的取向完全符合,他忍不住对谭季明有些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然后转念一想,妈的可不是惺惺相惜么,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这太他妈惺惺了,呸。然后唾弃了自己三秒,又开心又难过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买了单人座加小桶爆米花套餐,一个人默默地一边偷偷观察昏暗中陈林和谭季明的脑袋有没有近距离接触,一边泄愤一样的啃爆米花,人家脑袋凑得近一点,他吃味地吞一颗,人家脑袋凑得远一点,他开心地吃一颗,人家没互动,好吧他无聊地再吃一颗。反正每次跟踪人家看电影他的心情都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爆米花消失的频率波动丝毫不逊色于电影情节的安排,如果有数据统计且图标会说话的话恐怕也是一出完美的独幕剧。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对谭季明这个傻逼的唾弃,经过他长期的观察,谭季明和陈林约会的时候显然往往是陈林凑合着他的口味来——看看姜玄自己看过的片单就行,《黑衣人3》《复仇者联盟》《痞子英雄》《画皮2》《四大名捕》《敢死队2》,还有一大堆这种乱七八糟的爆米花大电影。当然也不是说陈林没有自己选片的时候,至少他还跟着他们看了个《搜索》和《听风者》,鉴于他在中途确实有点昏昏欲睡并成功睡过去了一会儿,他坚定的认为这俩片子一定是陈林选的——其实是因为他看谭季明好像也他妈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姜玄和陈林呆久了能稍微区分出鲍鱼之肆了还是单纯的他只是看谭季明不顺眼,反正经过他的分析,他得到一个结论,陈林是在迁就或者说迎合谭季明,无论多少,反正是有的,至少陈林跟他混一块的时候每次看完电影可都是直奔酒店,抱一起射得脚步虚浮才在酒店点外卖,然而陈林和谭季明却每次都是严格遵循“看电影——吃饭——上床”这样作息健康不伤胃的和谐健康绿色三部曲。姜玄忍不住偷偷想,或许他们只是因为习惯。然而其实他没法解释为什么陈林和谭季明从酒店出来还是一样能笑着接吻开车然后谭季明把他送回家去——要知道姜玄可也是跟陈林在一起呆了一年多之后才有机会能偶尔把陈林送回家去,可是谭季明却每次都有这机会,姜玄坐在车里苦着脸看他们,自欺欺人地把这归结为:习惯。然后痛饮一杯苦酒,结束自己偷窥的一天。
转机出现在九月下旬。那天姜玄照例在周六跟踪陈林,本来他那天早上有点头晕,以为是自己前一天晚上跟踪陈林的时候坐在车里太久等得太累,他看着自己镜子里面冒出来的胡茬,又摸了摸自己因为好几个月夜晚喝酒而不知不觉长出来的一点点脂肪——尽管看起来并没有很明显,但他还是被打击到了。他伸手掬了一把水洗了把脸,又认认真真剃了胡子,然后挑了身过得去的衣服裤子套上,出门又去进行尾行大业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陈林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单独出门。姜玄开着车跟着他,但陈林是打车去的商场。到了商场门口陈林下车进去了,姜玄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等他锁好车门再转身进了商场,陈林连个影儿都没了。姜玄有点气馁,但又不想就这么失去难得的机会,于是干脆赌了一把,走到五楼电影院买票去了。他去的时候刚好五分钟后有场《白鹿原》,他搓了搓手,点开选座机器,看见倒数第二排偏左刚好有个空座,不知道怎么留出来的,虽然隔着屏幕,但他就是觉得这个空座旁边应该是陈林,然后他点了进去,买了张票,进场了。
姜玄进去的时候影院已经熄灯了,中国龙的标志慢慢打出来,姜玄哈腰低头一路“抱歉”中间还踩了一个人的脚,终于坐到座位上。坐那转头一看,他旁边压根没人!他忍不住有点颓,心里咕嘟咕嘟跟温泉冒泡似的往上泛苦,他心想,这真是老天爷都告诉他别跟了,没希望。但他又不甘心,脑子里走马灯似的玩闪回,一会儿是陈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点小动作,一会儿又是陈林跟谭季明在电影院里挨得极近的侧脸,再一会儿又是自己半夜喝醉了给陈林发短信发了大半宿,最后陈林早上七点回了一个“抱歉,昨晚睡得早,没看到。注意身体。”他这么想着,片头演了什么也一点没看,只觉得堵得慌,片子里有是一堆陕西方言,他一个说普通话的听着台词怎么听怎么难受,干脆掏了手机准备给傅子坤发短信,约他晚上出去喝酒。
结果姜玄这手机刚拿起来,旁边又挤过来一个人,轻轻翻开座椅坐下了。姜玄以为是普通观众,也没抬头,给傅子坤发了个短信,然后又把手机揣兜里,伸手拿了可乐放嘴边喝。他这一抬头倒好,眼睛一斜,看着旁边坐下这人的侧脸怎么这么眼熟,再定睛一看,就是陈林!
姜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结果这抽气声过大了,陈林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陈林倒是一点不震惊,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似的,淡定的瞪了姜玄一眼,然后伸出手指在自己嘴唇上贴了一下,姜玄被他这副正经的样子震得心里直痒痒,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烟花“砰砰”爆炸,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意识到不是幻觉,然后傻乎乎得冲着陈林点了点头,陈林就又把脸转回去了。
姜玄这下彻底没心情看电影了,脑子里嗡嗡直响,直勾勾地盯着陈林半边侧脸,看着陈林买了包薯条,把番茄酱挤在薯条盒里,然后抽出一根沾点酱汁,塞嘴里。从姜玄的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陈林把嘴巴张开,舌尖探出来一点,含进去一段薯条,然后又用牙齿咬断,嘴巴抿起来,嚼了嚼,再咽下去,这动作本来没什么,偏偏落在姜玄眼里就是出了奇的又情色又好看。姜玄这么看着他有一会儿,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这下声音有点大,陈林忍不住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愣了一秒,伸手把薯条盒递过去了。
姜玄伸手抽了根薯条放进嘴里,哎哟真香,好像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薯条,忍不住傻乐,咧着嘴又抽出来一根,反反复复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吃完了大半盒。陈林本来好好看着电影,结果姜玄在他身边一根接一根地吃,他忍不住转头看了姜玄一眼,低头一看自己薯条都快被他吃没了,“啧”了一声,姜玄有点不好意思,停了手。结果陈林又把薯条往他那边递了递,姜玄伸手接过去,摸了一把陈林手指。陈林把薯条盒放在姜玄手里,然后就把手抽走了。姜玄一个人孤零零捧着薯条盒,还有点失落——他连陈林手指头都没摸够呢。
然而陈林已经没再理他,自顾自看电影了。姜玄心里有点难过,但想了想,至少陈林这次没说他“烦人”,心里又欢快起来,脑补了几下自己看完电影能跟陈林吃个饭逛个街甚至于还可能可以有机会来一次睽违已久的性爱,心里头还挺荡漾。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看的是早场,看完电影才不到十一点。姜玄被影院工作人员从座位靠背上拍醒的时候电影都散场了,陈林也早就没影了。姜玄看着眼前清洁大爷那张笑脸,猛地清醒了,他四下环顾,却发现整个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差点以为刚才都是做梦,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手上的薯条盒还被他紧紧捏在手里,都有点变形了,多余的番茄酱从盒子边沿的缝隙流出来,沾在他手上。他愣愣地看了自己手上沾上的那点番茄酱看了一会儿,然后起来走出影院了。
姜玄心里清楚,陈林和他的这次短暂的见面只不过是自己碰大运撞上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恼火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居然用来睡觉了,他只觉得头脑发昏,身上还带着影厅里的冷气,可能是坐在那里睡久了蜷缩着供血不足,他还感觉有点脚麻,走了两步,脚步虚浮,又望了望四周,一堆堆要么是小年轻同学要么是一家三口要么是情侣,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中间,手上还捏着陈林递给他那盒薯条的残骸,那些冷了的番茄酱沾在手上,让他忍不住偷偷回味起陈林的手指触碰他掌心的手感,带点凉气,轻轻点了一下,带着一股电流从他掌心蹿到脊柱,那感觉简直像他凭空想象出来的,如梦似幻,分不清真假。
姜玄心知在偌大的商场里再难碰上陈林了,况且陈林这人就不爱逛商场,可能已经回家了,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薯条盒扔到垃圾桶里,还有点舍不得,看了两眼那垃圾桶,然后站在手扶梯上下楼了。他走到停车位开了车出来,刚巧赶上中午堵车,排着长龙等了好一会儿,前面似乎两个车拐弯堵在一处了,他心里暗骂自己白痴,干嘛停在露天停车场,但也只好等下去。过了这么好久,前面的车才移动了一个车位,他挂了档,刚要开,前面正走过去一个行人,穿着灰色低领T恤,黑色长裤,套了个外套,正是陈林。
姜玄心头大震,看着陈林端着肩膀、挺着脊背,就像平常那样骄矜地、目不斜视地走过自己面前。姜玄在车上看着他,脑中犹如火车开过,隆隆作响——然后他猛地打开车门,拔了安全带调下车,喊道:“陈林!”
这一声极大,不光陈林,边上的人也都听到,纷纷转头看他们。陈林被他一吼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姜玄上前一步,拉了下陈林手臂,却又不敢看他,轻声说:“我送你。”陈林没说话,姜玄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刻胸中充斥着难言的羞涩,但手上却大胆的很,扣了陈林手肘,吸了口气,又抬头直视他,说了一句:“你上来,我送你。”他这一句话开头说的极轻,结尾却坚定的很,一字比一字更重,说到结尾,仿佛带着点决心和期待,又紧盯着陈林。
过了一秒,陈林点点头,冲他笑了下。俩人坐进车里。
姜玄刚才那三句已是耗尽了极大的力气,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在影院那昏暗的时刻,他尚能无所顾忌地盯着陈林瞧,怎么面对面了反倒眼睛不知往哪里摆了。他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把安全带扣好,又不敢直视陈林,只好从后视镜中偷看他,陈林倒是大方的很,坐上他的车又按开CD。姜玄不知说什么,但又想打破这难言的沉默,只好没话找话,说:“啊,没想到在门口也能碰上。”
陈林听了这话,转头看了看他,姜玄被他这目光一看,忍不住偏过头去,看着陈林微微抿起来的嘴角,有点恍惚。他听见陈林说:“是啊,怎么……我也没想到,居然这儿都能碰上。”然后他看见陈林又低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接着伸手打开储物盒,翻了两下,翻出一张旧的CD,然后换进了CD播放器里,又说了句:“啊,你还留着这个。”
那CD是陈林之前总坐他的车,又不喜欢听他车上的音乐,特意烧的一张CD,放在这里。俩人断的太突然,就没取走。后来姜玄就放在储物盒里,一直没动地方。陈林这么一说,姜玄不知说什么好,顺着他的话说:“对,就,放着放着了。”
陈林按开CD,里面传了那英的声音唱:突然的重逢,倒也是仁慈的一种。
陈林猛地笑了起来。姜玄看着他,也忍不住笑着挂了档。车动了。
姜玄这一路车开的晕乎乎的,脑子里嗡嗡直响,陈林跟他说一句话他回答一句,脑子里烧了一团火一样,理智都飘出身体外面了。他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看陈林,偷看他说话时开阖的嘴唇、挺翘的鼻子、像是时刻含着水的眼睛,偷看他鸡心领T恤里露出来的锁骨、下巴的弧度、颈部露出来的那一点筋脉的形状。陈林在他车上坐着,双目前视,似乎感觉到他目光似的,抬头往后视镜里一看,姜玄立马转过头去,假装若无其事。陈林盯了他一会儿,姜玄心如擂鼓,那点震动从自己胸腔传到大脑里,无比清晰。他正想着陈林是不是发现了、陈林是不是生气了,万一陈林生气了他就咬死说自己没看他在看路,但是陈林太聪明了他会发现的吧,天呐他以前每次跟陈林说谎陈林都能发现的……他正这么想着,陈林突然开口问他:“姜玄,你脸怎么这么红?”姜玄吓得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赶紧回了一句:“没,没有啊!”陈林转过头看了他几秒,突然抬起屁股,半个身子探过去,伸手朝着姜玄的脸过去——
姜玄以为陈林要摸他,心里又惊又喜,甜滋滋的,偷偷把脸侧过去一点,屁股动了动——结果陈林把手一把放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会儿。这短暂的几秒钟让姜玄如坠云雾,陈林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儿飘进他鼻子里,搞得他心神荡漾,心思登时旖旎起来,苒苒摇动。却听见陈林说:“姜玄,你好像发烧了。”姜玄被他这平静的语气打断,愣了愣,转头说:“啥?”
陈林把手抽走,坐回座位,掏了手机出来,说:“你发烧了。你一会儿跟我上楼去,我找点药给你吃。”姜玄因为陈林把手拿走而略感失神,毕竟他很久没触碰过陈林了,这短暂的几秒让他像患了热症,流连那一瞬的触感,但他听说陈林竟邀请自己进去他家,又不禁喜上眉梢,心中波澜壮阔,仿若荔枝初熟,剥开都能流出甜汁来——甭管是不是因为照顾他这个病患,总之他是要进去陈林家了!
等到到了地方停了车,陈林拖姜玄下来,一看他居然二十度左右的温度只穿了个短袖短裤,忍不住“啧”了一声,骂他:“哟,你还以为自己挺壮是吧,冻不死你。”姜玄呵呵傻乐了两下,心里一点不气。毕竟人性本贱,他许久没同陈林讲过话,哪怕被他骂两句,此刻也是一种殊荣了。陈林看他这傻样,以为他烧糊涂了,推着姜玄往自己家里走。姜玄去过陈林家几次,陈林家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他们俩做爱的痕迹,很是熟门熟路。他走了两级楼梯,又感觉陈林没跟上来,转过头去看,却见陈林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他的身形。姜玄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上下飞速看了看自己,感觉没什么不对,又问陈林:“你怎么不走?”陈林“啊”了一声,快步踏了两集台阶越过姜玄,走了姜玄前头。姜玄搞不懂他这么一会儿紧赶一会儿慢赶的态度,但毕竟此刻距离“殊荣”只有几步之遥,自然心中也颇多欢喜,哪管得了这些小节,美滋滋地跟在陈林身后。
姜玄发着烧,呼吸重,粗喘的像头老黄牛,陈林在他身前听着他这点声音也有点于心不忍,伸了手拉了拉姜玄,说:“这层楼道灯坏了,你注意点脚底下。”姜玄见他竟然关心自己,不由得有点得意忘形,看着陈林在他眼前的手,忍不住想拉上去。他偷偷伸了胳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看着自己的指尖和陈林的越挨越近,忍不住连呼吸都轻了起来——就差一下就能碰到了!
这时陈林突然停下脚步,姜玄“嗖”的把手按在自己大腿上。陈林转头跟他说:“进来吧。”然后姜玄就一边痛骂设计这楼的人设计楼层太矮,一边飘飘然进了陈林的家了。
陈林一进屋就踩掉鞋子光着脚跑进卧室,姜玄不好跟着他,只好自己在门口站着。过了一会儿陈林抱着套毛衣长裤出来,看他还在门口杵着,说:“你进来呀。”姜玄说:“我没拖鞋。”陈林翻了个白眼,说:“你右手边,鞋柜,倒数第二格那双灰色的就是你的,你自己上次放这儿的。”姜玄“啊”了一声,有点诧异,但乖乖穿了拖鞋进屋了。
陈林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坐沙发上,然后又把毛衣长裤扔他腿边,跟他说:“穿上。”姜玄拎了衣服起来,感觉挺眼熟,仔细一看,还是自己的,忍不住问陈林:“你从哪找到的?”陈林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说:“啊,年前,你落这儿的。”显然这话题把他们一下拽回大半年前那个春情四溢的夜晚,但和前炮友回忆房事实在是有点尴尬,俩人忍不住都闭了嘴。姜玄沉默的把衣服裤子套上,发现陈林已经给他洗好熨好了,而且这衣服显然是在陈林衣柜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上面都是陈林衣服上那种香味儿,如出一辙的。
转头陈林从茶几地下拿了个体温计出来,跟姜玄说:“把你毛衣撩开。”姜玄正低头穿裤子,没看见他,以为他要干点什么,禁不住一愣,随即又嘿嘿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哎哟,我这生病呢,再传染你多不好……”陈林听他这么说,显然是想歪了,骂他:“你想什么呢?我让你把衣服撩开,夹着体温计。”
姜玄“啊”了一声,挺不好意思,也没敢抬头,麻溜利索地把一只胳膊从衣服里掏出来,陈林把体温计晃了晃,塞他胳膊底下,然后转身进厨房了。过了约莫一分钟,姜玄听见他厨房里传来放水淘米的声儿,姜玄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人呆着,光着半个膀子走到厨房,趴在门框上说:“陈林,你跟我说会儿话。”陈林转头看他一眼,看见他挺大个人像个小奶狗似的撒娇,也被他逗乐了,说:“哟,你这造型,你COS神雕啊还是COS杨过啊。”姜玄忍不住甩了甩空荡荡的左边袖子,说:“杨过吧,帅一点儿。”陈林被他逗得直乐,转头打了几个鸡蛋放碗里,拿筷子搅和了一会儿,又问他:“给你做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鸡蛋糕?还是炒鸡蛋?还是蛋花汤?”姜玄想了下,说:“鸡蛋糕吧,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这个。”陈林点点头,转身弯腰掏了点豆油倒在调料瓶里。
姜玄看着他弯腰时候露出来那点后腰,忍不住有点怀念。之前他去陈林家的时候有一次赶上陈林心情好,俩人下午做完爱,陈林给他含了一会儿把剩下那点精液吸出来,然后拍拍他屁股跟他说:“你出去买点菜,我懒得出门吃了,自己做。”然后姜玄为了表现自己家事上并非毫无能力,就套了裤子澡也没洗出门去陈林家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了一堆有的没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回去一看陈林已经恢复元气在厨房淘米。陈林把他手上的菜接过去一看就乐了,说:“姜玄,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啊?”姜玄被他说中了,点点头。后来陈林才给他解释,他买的菜都是胡萝卜木耳青椒,一点儿绿叶菜没有,然后肉和海鲜倒是挺多,可是没买酱料或者豆腐。幸好陈林手艺还行,自己靠着点想象力换了几味调料,拿别的东西顶了下也弄出来六个菜一个汤。当时陈林在厨房忙活,姜玄非要上赶着凑上去帮忙,弄碎一袋日本豆腐手滑切坏两个土豆之后陈林踹着他屁股让他离料理台远点,姜玄就靠着门框看他忙活,一会儿弯腰一会儿转身,细腰系着个围裙在身后打成了个蝴蝶结,看得姜玄心里头直痒痒,忍不住举着枪站在陈林身后蹭他,结果陈林转头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点调笑又含着点戏谑,姜玄识趣地离得远了点,但又忍不住被他勾着魂,一直看他。直到俩人把晚饭全扫光了,刷了牙在浴室又来了两次,陈林才赶姜玄回去。当时姜玄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一想到自己明天也确实要上班,陈林住的地方离自己公司挺远,也只能开车回去。回去之后还得得瑟瑟给陈林打了个电话,天南海北荤段子混着聊,聊到十一点多陈林说要睡了才罢休。
姜玄这么想着,靠在冰箱门上盯着陈林。知道陈林转头去冰箱里拿虾米,看见他眼神迷离、脸色绯红,快一米九的身高像个小丫鬟似的靠在冰箱上,以为他烧糊涂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说:“姜玄,你没事儿吧?”姜玄这才反应过来,说:“啊,没事儿。”陈林把体温计从他腋下薅出来,对着光一看温度,吓了一跳,说:“三十九八了,这么高!”姜玄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还没感觉怎么难受呢,只是头晕,被陈林这么一说吓得一哆嗦,问他:“哎哟,那怎么办?”陈林看他这傻样,气的狠劲儿拍了他胸口一下,训他:“你傻逼啊你,自己发烧了不知道,穿那么少乱得瑟!”姜玄被他拍得一愣,赶紧把自己毛衣套好,哄着他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陈林气的伸手想拧他,伸到他胸前又缩回来,伸脚踹了他小腿一下,推着他去自己卧室,从衣橱底下翻出个医药箱,抓了几个药片让姜玄吞了,又把他塞被子里,把姜玄裹得像个老茧,然后直起身来一拍被窝,一字下令,说:“睡!”
姜玄美滋滋地缩被子里头,又卖惨,说:“哎哟,你打我屁股上了。”陈林翻了个白眼给他,手上却很温柔,给他塞了塞被角,又跟他说:“你睡一觉,一会儿我喊你吃饭。”姜玄蒙着被子就露出个脑袋,这时候才感觉出发烧烧的眼眶疼身上也疼,点点头。陈林转身出屋了,姜玄听见他把门关上,屋里很静。他吸了吸陈林的被子,鼻腔里全是自己身体散发的热气,但他还是觉得这被子里都是陈林的味道,傻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