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嘞。就以公关宣传人员或者助理的职位招呗？需要面试还是你直接带进去？”

“我直接带，早点送过来，和我这边的员工相互熟悉下。”

“行，你擎好呗。”

成野打完这个电话，脸色有些阴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他面前有一张巨大的网，等着他把自己栽进去，他却不知道那网究竟是由谁握着的，只能先把敢死队组起来，随时准备反击。

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可真的要面对了，他还是怕，怕那后面是他不能承受的结果。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不能承受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敢去想。

在他沉浸在自我恐吓中时，副驾驶位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通了，他妈妈秦舒云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他却狠狠打了个寒颤。

“小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听你爸爸说你最近不太忙，也不着家，我上次见你还是咱们一起出去旅游，怎么转头你就没影了……”

“妈……”成野声音有些发颤，他掩饰性地咳嗦了一声，才稳定住语气说，“我跟爸吵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回去。而且谁说我不忙了，这不忙着打官司解约和找下家么？每天都忙疯了，回家还要跟爸吵架，烦……”

“诶你爸也是，不过我说他了，你回来他肯定不跟你吵。对了听说你要签冬菇是吗？”

成野装出的笑容瞬间冷下来：“你听谁说的？”

“你爸呀，你也别以为我们都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别的没有，打听个消息还是可以的。是不是啊？你真的要签冬菇？”秦舒云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和她本人的脾气一样，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

“嗯。”成野念头急转，嘴上却说着套话，“冬菇公司大，内部机制健全，自己又独立制作影视剧和综艺，和多家平台都有合作关系，很适合我发展。”

听到他这么说，听筒那边的声音有些着急：“可店大欺客，而且艺人多，你过去能说得上话吗？”

“我自己建工作室，只是挂靠关系，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妈，你为什么突然关系我签哪家公司了？”成野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推开一点正常呼吸正常说话，而且他不知道他妈妈的下一句话会不会成为压在石头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让他整个人都处于随时炸毛的应激状态中。

秦舒云没察觉到儿子的反常，还是温温和和地唠家常：“还不是听你舅舅说，说你要签的公司不好，欺负新人……”

成野没等他妈说完就截断了话头，仿佛害怕她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有的事儿，冬菇挺不错的，我参加过他们的综艺，下部剧也是他家的，合作挺愉快的，而且权利义务都会写在合同上，我又不是纯新人。不过，”他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转瞬即逝，“舅舅还关心娱乐圈？他不是每天都一心扑在他的实验上吗？”

“他还不是关心你，我们仨都等着你养老呢，自然关心你赚多少钱！”成母没好气地说，虽然是没好气，声音却还是泡在温柔里，“你到底是回不回来？你舅舅这两天也在家呢。”

“不了。不过你抽空帮我问问，精神分裂除了心理原因，还有没有可能是大脑受伤导致的？或者有没有什么物理办法让一个人患上精神分裂？”

成母一脸茫然：“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了？”

“没怎么，好奇而已。您抽空帮我问问吧，有专业的资料可以让舅舅给我发一份，我学习一下。可能会考虑接个这样的角色。”

“他不是专门研究大脑和心理的相互影响和关联吗？”成野最后又刻意补了一句。

秦舒云什么都没听出来，只是嗔怪地说着儿子：“行吧，净瞎折腾。回头我给你问吧。你有空就回来呀。”

成野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在了路边，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急喘了几口大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伸手从车后座把那个小纸袋拽过来，拿出里面小巧的丝绒盒子，盒子做得很精致，就是大了点，如果小一圈的话，可以伪装成戒指盒子，搞不好会吓臣哥一大跳。

他打开盒子，手指在机械表的表盘上轻轻拂过，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神智恢复了些，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心爱的人了，他终于笑出来，可那笑容还没有完全绽开，手机就又响了。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是经纪人。

他从出道到现在只有过一个经纪人，那就是杨修远。

“喂，远哥。”接通电话后，打了招呼，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他也不知道他俩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了。林楚臣的事，他没有怪过杨修远，也没有吃过不相干的闲醋，可他们彼此都有了秘密，不能坦诚相待，也就渐行渐远了。

杨修远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开门见山就问：“成野，你要去冬菇？”

成野笑起来，由衷地为终于能找到打趣的话题感到高兴，他扬起语调，有点戏谑却不带嘲讽地问：“远哥你不是也劝我别去吧？店大欺客这种理由……”

没想到一向脾气温和温文有礼的杨修远却直接打断了他：“我也想去冬菇，你能不能说上话？跟着你或者签进公司带其他人都可以。”

他这话说得十分奇怪，看起来既不想是留恋和成野的感情，也不像为职业发展考虑，倒像是有什么一定要去的目的。

成野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说：“我方便问一下目的吗？”

他预期会得到一个搪塞或者遮遮掩掩的解释，也有可能是直接的拒绝，毕竟他藏起来的事肯定也不会直接告知杨修远，然而杨修远的思路明显跟他不一样，直接便说了：“我刚得到了个消息，思远失踪前曾去过冬菇集团，只是那会还没有冬菇娱乐，那栋楼是冬菇集团的一个普通办公楼。虽然这事有点说不准，但我还是想去看看。”

“思远？杨思远？他不是……”成野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想到了很多违和的地方。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我不相信你没察觉到。我弟弟其实没出国，是失踪了，一直下落不明，这些年我都在找他，都没有消息。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对外宣称他出去了，我有时候也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不是说骗着骗着就能成真么。”

成野叹口气，他对杨修远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也就只有同情而已，他现在自顾不暇。于是他点点头：“好，你跟我的团队进去吧，还当我的经纪人。不过我希望我们不要给彼此惹麻烦。”

那边的杨修远一口答应，顿了顿又说：“这事别告诉别人，包括楚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