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这就开始在妈妈面前护着你家那位了啊？”吴妈在对面打趣道。
通话音量很大，陆凉在一边听到了这句话，他抱着头哀嚎一声滚到了沙发上，“丢死人了……啊……”
吴意又和老妈唠叨了几句，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连带着陆凉也变得开朗了起来，“我去……吴意，你老妈什么时候知道的？！”
吴意笑着上去刮了刮陆凉急得冒汗的鼻尖，“你觉得呢？”
“你叛变了老吴……”陆凉嘟囔着，突然跳了起来，“我知道了……就是洛杉矶那天早晨，被人家捉奸在床了吧！”
“咳咳，再胡说我可要咬人了啊……”吴意说着就凑上去在陆凉的脖子上轻轻啃了一口，痒得陆凉一阵大笑，慌乱中抱住了吴意的脖子。
“嗯……？陆大官人难道欲求不满了？”吴意促狭地伸手探下去，陆凉冷不防遭遇袭击，嗓子里逸出的声音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所以啊……沙发罩又得清洗啦……一阵不可描述的窸窸窣窣声越来越放肆……
这几天他们其实一直都很沉闷，已经有好几天没出过门了，接二连三的合作方解约和粉丝站关闭的消息，让人着实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也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网了，网上的各种恶言恶语看多了，铁石心肠也会消化不良——“吴意星途中落，退出流量市场”，“陆凉被多家公司解约，销声匿迹”，“陆凉粉丝怨声载道”，“吴意粉丝情绪失控”……够了。
吴意坐在宗林对面端起杯喝了口咖啡，他豪不意外宗林的选择，经过这些年的积累，除了给吴意工作室打理事务，宗林自己的经纪公司里已经有了不少新人，虽然没有了王炸，他还有很多三带一，甚至飞机，完全另有生机。他没理由为了一张王牌而丢掉继续游戏的资格。吴意很理解宗林的选择，虽然坐在对面的宗林一脸愧疚不安。走法律程序理清关系后，宗林的团队就彻底离开了吴意工作室。
走在办公楼的楼道里，望着空空如也的一间间办公室，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吴意双手插袋，有点落寞地低下头盯着鞋尖。确实……现在的境况，也没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人打理了。
“老吴，我在老三中球场踢球。”陆凉的声音响起，吴意眼睛眯起，笑容温柔得让人心碎。
天终于晴了，陆凉的母校现在等待拆迁，学校早就搬到了新区，原来的足球场在废墟一般地界里荒废着。陆凉以前偶然发现这块清净宝地，就常和几个哥们儿来这儿踢球。今天他本不想约人，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兄弟，倒是杨帆若无其事帮他约了哥几个，没一会儿就都到了，只除了一个人，“喂，焦阳呢？”杨帆冲着大伙儿吆喝道。
杨帆小的时候也是在军区长大，和陆凉两人打小就熟，那时候杨帆还给小他五岁的陆凉补过课，谁知道阴差阳错就成了他的经纪人。所以杨帆和陆凉这几个哥们儿也混得很熟，大家常常往一起凑。
一般踢球都是焦阳组织，可见此人对足球多么热衷，今天别人喊他都没有来，那必然心里是存着事儿了，陆凉的笑容顿了一顿，杨帆赶紧打圆场，“来来，咱们不等他了，哥几个开练！”陆凉低下头，偷偷吞咽了一下喉间忽然有些刺痛的感觉。
吴意把车停在三中墙外，下了车踩着一地砖石瓦砾找了个空隙钻进校园，还翻过好几座小土山，才在废墟中找到了那片草皮已经磨得光秃秃的足球场。
远远看过去，陆凉正在球场上勇猛地奔跑着，那生龙活虎行云流水的脚步，像从未受过伤一样。他就是这样一种人，胆小的时候也曾退缩，但是一旦豁出去了天塌下来都不惧了。
吴意坐在一截断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跑得头顶冒汗的陆凉，以一记漂亮的射门结束了拉练。走到球场边取水和毛巾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高处的吴意，他愣了愣，随即笑逐颜开地朝吴意挥着手。场上的哥几个一抬头，只见吴意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一身西装革履纤尘不染地走进了尘土飞扬球场，强烈的对比加上他惊人的线条，让同为男人的几人也看呆了，忍不住此起彼伏打了几声口哨，然后别有深意地看着陆凉，“我了个去……帅啊！”
陆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再看！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哟哟哟……”哥几个又是一阵起哄。
吴意走过去挨个招呼了一遍陆凉的兄弟们，以前除了杨帆他还没有正式见过陆凉的其他朋友。陆凉看着吴意不一会儿就和那几个糙爷们儿有说有笑，就差勾肩搭背了，自己反而灰溜溜地被落在后面，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妖孽啊……
“陆凉你发什么愣啊，咱吃火锅去，没问题吧？”杨帆忽然吼了一嗓子，把陆凉从神思游离中拉了回来，“好啊，火锅当然可以有！”
陆凉打了个响亮的口哨，几步追上了前面闹闹哄哄的几人。
第74章人性本恶
陆凉一行人带着吴意进了他们经常光顾的老地方，当然，因为陆凉的缘故，向来走的是后门，当时看上这家店，一方面是味道不错，另一方面是因为撤退比较方便。
几人被相熟的服务员领进了包间，一阵七嘴八舌之后点菜结束。不一会儿食材就下锅了，吴意是真不认生，席间和陆凉的几位哥们儿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陆凉对这位爷的交际能力再次刮目相看。眼看着吴意喝得脸上都有点红扑扑的了，虽然平时他酒量好，可陆凉知道最近这人心中有事，还是很容易喝多，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掐了他的大腿一把，吴意皱了皱眉，转头就笑着给陆凉也满上了，陆凉瞪大眼睛警告他，吴意只得讪讪地举杯转向其他人……
正在这时，刚才出去方便的一哥们回来了，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这么大惊小怪干吗，管他是谁……不也是一只眼睛两张嘴么……”席间有一位喝高了的大着舌头嚷嚷道。
“噗……胡咧咧什么呢！”包括陆凉在内，几名清醒着的彻底喷酒了，桌上顿时惨不忍睹，吴意倒是镇定自若，因为这人他肯定不认识，也就没什么好奇的，老神在在地扔了一粒花生米进嘴里，双目盯着眼前的火锅不知道在想什么。
“赶紧的，谁啊？”陆凉没耐性地追问了一句。
“焦阳那小子啊！下午找他踢球他说没空，这倒好，在楼下跟别人约上了！”那哥们儿说着噔噔噔跑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拽着个人叽里咕噜地回来了。
众人一抬头，“焦……阳？！”
门口站着的焦阳讪笑着和大伙儿打了个招呼，众人都责问他怎么回事，焦阳被弄得明显有些尴尬，等目光转到陆凉脸上的时候，更像被烫着了一般飞快地挪了开去，杨帆很细心，早就猜出来他的心思，连忙三言两语打发这焦阳下楼去了，刚才那喝多了的二愣子也是，偏把他强拉上来干嘛……
陆凉盯着焦阳离去的方向，有一瞬间愣住了，他忘不了刚才焦阳看向他的那一眼，如同见到了蛇蝎一般的恐惧，又带着一种微不可查的鄙夷。焦阳那曾是他初中三年的同桌，虽然关系不是最近的那一个，但也是相当要好的哥们。之前陆凉就猜测他不来踢球是为了回避他，可是没想到焦阳对于这件事的偏见如此之深。也许这一辈子，他们的关系也就到这里了吧。
伤害我们至深的，永远是离我们最近的人。陆凉忽然感觉吃进肚子里的火锅凉了下来，凝固成一团卡在胃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旁边的吴意从刚才就一直看着他，这时伸出手，在桌子下面抓住了陆凉微微颤抖的一只手，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阿凉，我们回家……”
说完站起来找个借口和大家告辞，众人迷迷瞪瞪地也顾不上计较。杨帆把他们送到楼下，拍了拍陆凉的肩膀，“我给司机打过电话了，车已经停在门外，不要太往心里去，你需要面对的，还有很多。记住，不论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陆凉在，杨帆守，陆凉走，杨帆撤。”
这一句话说得很明白，陆凉对于自己这些天来曾经怀疑过杨帆暗暗地内疚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握住了杨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