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道:“弩箭统一放在武备库中,李苑,可有法子证明那连城戮日弩是出自你手下工匠之手?”
没想到,李苑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展开来,其上画了一朵白牡丹:“天香牡丹是齐王府家纹,出自我手下工匠的弩箭皆有此纹,如若不信,可当众查验。”
皇帝不大高兴,瞥了一眼太子,太子只得道:“本宫已收缴所有连城戮日弩,挨个查验,并无牡丹家纹。”
皇帝略松了松肩头,轻舒口气。
李苑将手中牡丹工笔扔到堂中:“请太子开弩机,查验齿轮铸件!”
太子命人去查,半个时辰过去,那人托着一盘簧片上来,每一块上都磨制了精妙的牡丹花纹。
他解释说:“小的将连城戮日弩拆开,的确有二百架连城戮日弩中有牡丹簧片。”
朝堂众人都怔住了,谁也没想到齐王世子还能来这么一手,太子也极不自在,咳嗽了几声,无话可说。
李沫眯眼瞧着这两个堂兄,眼神怀疑。
李苑唇角微扬,谈苍云那个小子头脑灵光得很,在细节上非比寻常的敏锐,这牡丹簧片就是出自他之手,就算他不愿当鬼卫,李苑也得想方设法把这个人才留下,更何况是他主动要求。
钟离老将军恳切道:“齐王世子有勇有谋,本不需参战却舍命救末将于巴宰木战场,末将以为,岭南大捷齐王世子功不可没。”
南将军是李苑母家的亲眷,这时候自然领着一票权臣支持。
李苑阴冷道:“那联名书上诸位,诽谤主将,妄自居功,臣以为,非斩不足以正朝纲。”
如今这朝堂已到了齐王世子说一句便震一震的地步,皇帝骑虎难下,忙道退朝。
李苑拂袖离去。
在宫门玉阶边被李沫拦了下来。
李沫舔着嘴唇,凑近轻声道:“你与太子看似朝堂水火……当我看不出来呢。”
李苑轻笑:“你看出什么了?”
李沫眯眼道:“你,投诚太子,所以他帮着你。”
“你当我想呢?我投诚你,你他妈救得了我吗。”李苑扫开李沫的手,扬长而去。
没过几日,齐王爷的谥号拟定为“康”,为安抚齐王世子,即刻赐承袭齐王爵位,回越州守丧。
李苑着一身蟒蛇王服,内则穿一层丧服,走上了玉阶,面对着脚下跪拜的众人,下颌微抬,睥睨冷漠地听着脚下此起彼伏的——“齐王千岁。”
还留在燕京的鬼卫在皇宫各处潜伏,此时皆五体投地叩拜。
影叠坐在影四身边,捧着冒热气的小茶杯,望着大殿上冷淡阴戾的新齐王,忧心忡忡。
“世子殿下……不,王爷精神不大好呢。”
影四冷漠望着李苑,眉头紧拧在一起。身着蟒蛇王服的那个阴冷美人,还是曾经在剑冢里带他们打野羊烤肉喝酒的那个潇洒少年吗。
太平盛世,他无逸无闲啊。
影五受命赶往逍遥山麓请影七回来,影七再不回来,主子怕是要被自己的戾气给湮没了。
这一去便是十来日。
影七每日在断魂崖畔修习江夫人所传轻功绝学,他底子好,一点便能通悟,此时师徒对坐,江夫人已把一身功夫毫无保留传授影七。
影七的心也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了,每日练功之余,都坐在崖畔张望着山脚,盼望着李苑来接他。
江夫人咳了一声,示意他专心。
影七收了心思,仔细聆听师父教诲。
江夫人道:“你心不在这儿。”
影七垂眼:“徒儿知错。”
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影七头上,江夫人轻声嘱咐:“回去勤加修炼,不可沉淫荒废。”
影七惊讶地看着江夫人,点点头。
“苍龙骨是至邪之物,主人意志不坚或受重大创伤,就会被那邪物扰乱心性,你护好那个小阎王,从此也算有个善终了。”
影七舔了舔嘴唇,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