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祎哲不是这个安置房小区的居民,虽然他很了解这个小区的情况——今年17岁的王祎哲是本市重点高中的学生,他妈是全省数得上号的成功企业家,他本人是个标准的富二代,这种偏僻简陋的安置房小区人根本看不上,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楼他家里都有好几套,那么他为何会如此熟悉这个小区、连哪处地方的监控探头坏掉了都知道呢?
这个就要说到他选择在这个时段来到此地的目的了……他的目标是这个小区六号楼一单元四楼402室,住在402室的业主是王祎哲觊觎已久的女同学,一个叫姚静的漂亮小姑娘。
生来含着金汤勺的王祎哲,人生17年来从未遭遇过任何挫折,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妈估计也会想办法给他整下来。这么个标准的被宠坏了的大少爷看上了同班家境贫寒的姑娘,在他的世界观中这个姑娘应该受宠若惊欣喜若狂把他当皇帝供起来讨好他、留住他才对,却没料到一心想要靠自己改变人生的姚静压根就没有理睬他,甚至当着班上同学的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最开始王祎哲以为对方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戏码,虽然他还没成年,但他自诩自己已经很了解女人了——他的零花钱是足够让他带着一帮“小弟”到会所消费的,会所里那些女人的态度让他以为他天生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主角,不可能有拒绝他的女人存在。于是他一开始并没有把姚静的拒绝放在心上,反倒是想法设法地制造与姚静的接触机会、砸钱送礼,就等着姚静什么时候装不下去了老老实实拜倒在他裤管下。
然而……姚静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很“不知好歹”,王大少爷百般的媚眼抛给了瞎子,只换来一次比一次态度更坚决的拒绝,甚至渐渐对他用上了懒得掩饰的厌恶神『色』。
这显然不是王祎哲能够接受的,一年多的热情追求换来冷脸相待,王大少爷只觉自尊都被踩到了泥地里、再不爆发的话他这辈子估计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于是……赶在高三毕业前、赶在自己离开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范围内前,恼羞成怒的王祎哲决定给这个伤害了自己自尊的女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营养过剩、人高马大的王祎哲要对付一个小姑娘用不着带什么凶器,但为求稳妥他还是准备了一把网购的德制军刀。和所有的犯罪者在谋划阶段会进行脱罪准备一样,这把带着放血槽的德制军刀是用他人的名义购买的,之后王祎哲尽量消除了购买痕迹,同时他也做好了刑侦小说中最常见的不在场证明准备,提前一天订了市内某个大会所的包间、找到了作证的同学和服务的佳丽,在所有人都醉倒后才『摸』出会所、一个人偷偷开车来到姚静居住的小区,并且自认为很聪明地把车停在了离小区步行二十分钟距离的地方。
姚静的父母都只是普通工人,为了供姚静读书双双在外省打工,住在家里的只有姚静一个人,提前三个月就私下请私家侦探查调查姚静家境、居住小区环境、确定入侵路线、甚至打造了一把姚静家门钥匙的王祎哲,可谓是把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能做到的犯罪准备做到了极致;终于避开所有有可能暴『露』他体貌特征的光源『摸』进六号楼一单元、走进昏黑的单元楼梯间内,略有些气喘的王祎哲抬头看向隐没在黑暗中的楼梯,不由得『露』出残忍冷笑。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但很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有感觉恐惧、心慌、紧张,反倒很有些期待和跃跃欲试;他实在是心怀怨恨太久了,犯罪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对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威慑,此刻的他甚至忍不住开始幻想强|『奸』|虐|杀姚静那个带给他无尽羞辱和挫败感的女人时会有多刺激、多愉悦——
“咔!”
门锁被扭开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个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时刻却仿佛平地惊雷,脸上的残忍恶毒冷笑尚未褪去的王祎哲惊愕回头,看见离他不远的一楼101室房门被人拉开。
“……咦?”王祎哲记得私家侦探的资料上这个单元的一楼两家住户都是很少回来住的,其中一户的业主还是个单身的网吧老板,筹划阶段他曾经yy过索『性』杀了人后把凶器偷偷丢到这家、把警察的视线引别的地方去,只是详细调查后发现这个网吧老板极少回家没那么好栽赃这才放弃。
这个念头成了王祎哲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脑波活动,因为逆光的关系他甚至没看清101室走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第7章谢三元
收割灵魂并没有什么血淋淋的场面,魔界的力量体系中有下位者主动向上位者献身的规则,上位者笑纳只是比将手翻面更容易的事。这个规则对正处于极度能量匮乏器的魔王大人而言,就等于是任何正处于暗能量灵魂形态下的人类都属于他餐盘里的肉。打开门后帝利亚斯甚至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招了下手那个主动送上门的人类就无声软倒在地、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纯能量形态的纤细黑『色』雾状物飞到他的手上、钻入他的手心。
“灵魂强度要较那个人类奴隶低得多,暗能量的质量倒不错。”感受了下这股新鲜可口的灵魂,帝利亚斯没有多看地上人类的尸体一眼、把开了一条缝的门重新拉上。用餐后还要收拾现场?魔王大人可没那么良好的习惯。
失去灵魂的王祎哲安安静静倒在地上,从生物学上来说这个重大刑事犯罪案件犯罪者预备役的17岁少年还没有当场死亡、他的心跳还在继续,但大脑已经没有任何活力、也不再对身体器官进行支配管理,脑波消失、无自主呼吸、动脉压陡降,约数十秒后,王祎哲这个人彻底地消失在世界上。
九月中旬的g省气温略有下降,天『色』要到七点后才慢慢明亮起来。住在这个单元楼三楼的老人有晨练的习惯,天还没亮、六点半就换上了运动服背了个单肩挎包准备出门去找同个老年娱乐中心练跳舞的朋友,拿着老人手机当手电筒下到一楼时(楼道里没有声控灯),这个身体比挺多死宅年轻人还健康的老人家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
报警电话打到了110指挥中心,因为是本市比较少见的人命案,附近派出所的值班民警马上过来保护现场、a市安西区责任区刑警队的人也马上赶了过来。
刑警队赶过来的人里面打头的是个肩膀上顶了一道三星的一级警司、市公安局安西分局刑警队的侦查员陈友孝,随行的还有队里刑事技术室的技术员、以及几名警员辅警。到场后立即进行现场勘查检验,因现场保护得好且情况简单,没等听到消息赶来围观的居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之前就初步排除了他杀可能——现场没有任何异常、死亡的少年身上没有任何体表伤痕,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走路走到这儿忽然就倒下去暴毙了。
当然警方不可能轻易地做出结论,毕竟是死了人,一旦闹开了就是全市领导都得关注下的大事,做了现场的痕迹物证提取后还得做进一步的检验,同时也得先确定死者的身份——这个地方是经验老道的刑警队侦查员陈友孝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对劲的,这个少年脚底沾了些明显是走泥地路面带来的泥土,有人走夜路居然放着干净明亮的大马路不走去走黑灯瞎火到处泥巴的小道,这本身就很不符合逻辑;且更奇怪的是这个少年身上带了一把有放血槽的刃身达到十厘米的长度很明显是外国货的匕首,手上戴了不符合季节的皮手套,身上没有手机身份证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却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小心地装着一把崭新的、独|立的钥匙。
当然现场排除了他杀、必要的调查还是要做的,周围几乎邻居都走访了下,没拍开101室的门(帝利亚斯早就拉了个防吵闹的隔音结界)、102室的户主倒是在家,就是包括离现场最近的102室在内、所有的户主都没听到昨晚楼道里发生过什么事,102室的户主弄明白离自家大门不到半米的地方死了个人还吓得差点『尿』裤子。
正当警方忙于无名少年莫名暴毙案件调查时,离现场只隔一道门的帝利亚斯……又饿了。
维持这具身体的活动能力需要食物,显然,魔王大人的身体不同于普通智慧生物的身体,消耗是比较快的。但他的人类奴隶还在努力地融合灵魂契约没办法来为他服务,于是他只好屈尊自己来——也就是学着之前王林的举动去王林的房间里把零食拿出来。
王林的粮食储备种类其实也不少,猪肉脯辣条牛肉干、薯片青豆脆脆鲨,帝利亚斯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抱到客厅茶几上,学着之前王林的样儿撕开包装袋,一样一样的尝试过去……谁说只有人类学习能力强,咱们的魔王大人也很懂举一反三。
这些营养学家、养生专家眼里的垃圾食品在魔王大人这儿意外的受欢迎,丰富的口味、新鲜的口感让帝利亚斯对每一种零食都爱不释手,越吃兴致越高,硬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扫『荡』干净了王林起码能用一个月的储备粮……
当晚,a市公安局安西区分局刑警队内,侦查员陈友孝和他的同事们对着刚调查取证到的证据线索齐齐摆出囧脸……
陈友孝所在的安西区刑警队是直属市刑侦大队的直属中队,接近国庆的关系近期工作任务比较重,负责这次无名少年暴毙调查的除了他就是队里的技术科副科长赵新书,以及他带的俩警员。而现在,看到从天眼监控部门调取到的资料再综合下已有的线索,一个老侦查员、一个技术工作做了十几年的技术科副科长再加俩警察的脸都囧得不行。
“我说老陈,这个案子有意思了啊。”赵副科长推了下眼镜,似笑非笑地,“这个死者王祎哲本该是跟几个同学在会所消费、通宵狂欢,结果呢,半夜四点忽然一个人悄悄离开、偷开了他妈妈的私家车出现在前往城西城乡结合部的小路上,还把车偷偷停在郊区农民的田地里、自己走路走到这个新生活小区,而小区保安处调出来的监控里面居然看不到他是怎么进去的、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入六号楼一单元的,你说这个——”
“他身上还带了能当凶器的匕首,把所有能证明自身身份的东西手机钱包啊都放车上了,又另外带了一把全新的钥匙。”陈友孝扯着嘴角,完全笑不出,“诶小吴,那把钥匙来路有线索了吗?”
“新生活小区里面的门锁钥匙都是统一配的,那把钥匙找了专门给该小区配锁的师傅来看了,再和保安室那的备用钥匙比对了一下,确定和该小区六号楼一单元402室户主的房门钥匙是一致的,但还没来及调查这把钥匙的来源。”警员小吴神『色』怪异地,“打了402室户主电话确认了这家人夫妻俩都在外省打工,家里只有个读高三的闺女留守;再和死者王祎哲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询问后……呃,学校里的老师说法不一,但同学都说402室户主家的闺女和死者平时关系不睦,公开场所吵过好几次,全校都知道。”
陈友孝更加笑不出了,黑着脸看向赵副科长:“这就等于,这个死者做了一番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半夜揣着刀避过小区监控潜入六号楼一单元想徇私报复?”
“结果老天开眼,他才刚进单元楼就暴毙在一楼楼梯间那了。”挺年轻的赵副科长半开玩笑地,“尸检结果你不也看了吗,拉回来法医室就给剖了,还是死者的家属强烈要求的。鉴定结果下来排除他杀,系死者本人脑部无预兆发生脑死亡……”
陈友孝简直没话说,憋了一下才道:“老赵,这个无预兆脑死亡的说法,你觉得咱报告上能这么写?”
赵副科长正『色』道:“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死者无任何外部伤痕,甚至连倒地都没磕着碰着,可以用作‘防御’的德制匕首就揣上衣内兜里也没『摸』出来,身体内部器官无任何异常,就是大脑忽然就不运作了、忽然脑死了,我还能怎么在尸检结果上写?”
陈友孝扶额没说话,警员小吴忍不住说道:“这结果死者家属不会接受的吧?他母亲下午来哭闹几小时了,这会儿还在旁边二院等消息呢。”
“要不然直接把调查结果给死者家属看看?”赵副科长挺有些愤世嫉俗地嗤笑道。
警员小吴傻眼:“这个……好像不符合规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