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还是在解救李博士方面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废话,王林在这个时候倒是没有留一手的想法,虽然要跟神道方面合作有点让人蛋疼,“嗯……董科长你知道,我以前就是一个小市民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要我给建议提意见,我是给不出来的,这样好了,国家安排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保证全力配合,指哪打哪。”
董晓兰盯着一脸真诚的王林看了数秒,有些难以判断这个男人到底是藏拙还是真就没在这事儿上玩心机,犹豫了下才点点头。
国家机器运作起来的效率是惊人的,省内所有单位部门全方位配合、一路绿灯下,李娜娜归国前后进入过省内的所有外籍人员、本地涉外家庭、移民家庭进入了国家视线内,繁重的排除调查工作在社会大众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悄悄展开。
g省省会城市郊外,坡头乡头铺村,穿着长风衣、戴着副眼睛的安静从村东头小卖部离开,进入村外果林后掏出电话,拨给毂袁:“车子,这家的儿子确实收到一笔数目不大的来源不明资金,据父母对乡民的吹嘘,在十万块左右,这个数目没进异常资金流动的监管范围,第一波排查里面漏掉了。”
“辛苦了,这人的地址我马上发给当地警方,由警方进行抓捕。现在你去头铺中学,目标是……”
物保部人手不怎么充足,毂袁这个后方调动人员没有留守后方的安逸待遇,现在他本人就呆在省会城市的一间小旅馆里坐镇前线,分配了安静的任务,他继续敲击键盘在本省银联内网中查找数量较低的可疑资金流动。
毂袁这个自学成才的天才黑客是穷过的,或者说他生活的圈子从来都非常地接地气,所以他知道很多人是可以为了几万乃至几千块这种小钱就毫不犹豫地投身到“卖国”行业里面的——事实上大部分的美分党别看在网络上指点江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其实月收入跟扫马路的环卫工就一个水平,没准儿还没人家高。(拍一张国家|军事|基地的照片卖给外国人可能也就能赚几百几千块,大家体会下)
这个坡头乡头铺村的村民出一次“任务”能收到十万块,已经算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就g省的消费水平,这笔钱足够这个人轻轻松松地过上几年小日子,相比之下,举手之劳地做点儿搅和的事儿实在不算什么……就当地派出所的出警记录看,这个人只是在二十五号当天下午三点酒醉后在国道旁边加油站闹事、且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被民警教育一番关了十二小时后就给放了。至于这个人借酒闹事间隙是不是有什么未知势力从该国道进入市区,这就要看有没有人能查到了……查不到的话他本人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大过年的喝点酒还犯法不成?
二十七日下午二点,李博士失踪四十七小时后,g省省会城市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
董晓兰感谢了刑事侦察局dna检验科民警的帮助与配合,退出dna提取室,『揉』着额角对等在走廊里的王林道:“李博士失踪现场采集到的生物检材在数据库里没有比对出结果,直接实施绑架的不是高危人群,没有犯罪记录、未被公安机关dna数据库收录。”
“这样吗……这个倒是比较符合先前的推测,犯罪组织以一定的价格雇佣了一群人接力犯罪,这些人都是没有前科的,接力犯罪时互相不碰面、搞不好还都不知道事件全貌,只在固定的时间段完成某一个小环节的‘任务’,完成了就拿钱走人,跟我以前看过的某个侦探漫画有点像。”王林『摸』着下巴道,“也难怪你们没头绪,这样一点线索都没有的话连侦破方向都没法定……”
董晓兰目光炯炯,这家伙准备亮干货了吗?
谁料王林话锋一转,再度一脸听话老实相地:“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董晓兰面无表情,“去交警队看国道监控排查结果。”
通往机场的国道路段是全程监控覆盖的,李博士出事后该路段的监控就调了出来,由本地警方与交警部门共同寻找可疑车辆。不查不知道,一查问题还挺多,套|牌|车、黑车、克|隆|车啥的抓了十几个,但真正关键的李博士失踪相关却始终没有线索。
“我知道本省跑黑车、搞克|隆|车的不少,不过这也太密了吧……”头一次来到城市交通监控总控室的王林开头还感觉新鲜,呆了会儿发现警察的工作居然十分无聊枯燥伤眼,心中敬意油然而生,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董科长,你说这些黑车克|隆|车什么的是不是刻意被犯罪份子弄过来扰『乱』视线的?”
“呃?”董晓兰一愣。
“既然现场绑走李博士的是没有前科的良家子,那么把李博士从机场转移到别的地方的车从表面上看肯定也是合法车辆,就是那种身份上没有任何问题的、谁都不觉得那会跟犯罪份子扯上关系的、而且还没有涉外关系的。”王林低声道。
王林这话等于是委婉地提出建议:他认为直接犯罪或间接参与帮凶的都是最不像罪犯的罪犯,这个思路董晓兰在参加内部会议时也是有人提出过的,但是还是那个问题:没有线索。本来就是年假结束、大批学生上班族离开g省回归工作学习地点的时间段,通往机场的国道上私家车相当多,要想把所有的车主都排查一遍不是说做不到,而是时间消耗太大,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没有线索头绪的情况下有任何可能都得去试一试,在王林的要求下,本地警方同意了将当日该时段内所有经过国道的车辆车主信息提供给了毂袁,毂袁拿到信息后倒是没有采取挨个排查的办法,他直接查这些车主在年节期间的户头资金流动,再小的金额他也全给过滤一遍。
这个时候物保部的特殊『性』就有了一定便利,毂袁不是正经的公务员,不理睬各个部门的相关规定,简单粗暴地来了一次在法律边缘试探的“信息犯罪”、大大方方侵犯了不少车主的**权……
二十七日下午三点,李博士失踪四十八小时后。
头铺中学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一所中学,因靠近城区的关系学校的规格还不错,师资力量勉强够线,生源充足,虽说难免有学校管理不当、校外人员出入频繁等问题,这么些年来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在乡村基层干部眼中没大事就是好事,所以吧就算不管哪方面来说头铺中学都挺一般的,也给当地当成了面子工程在干。
被当成面子工程自然是有好处的,起码校园基础设施上不会太差,但是乡镇学校最常见的难题就算是面子工程也是拯救不了的,那就是教师的工资待遇过低。很多十几年教学经验的教师拿到手的工资只够勉强养活一家子,那么赚外快开补习班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没过元宵节,中学还没有开学,学校周围教师家属院落已经能听到读书声了,这都是教师们私下面对学生开的补习班;离这些小规模的补习班不远的地方、学校周边的网吧、台球室、游戏厅等场所,不用上补习班的学生在其中享受着他们的寒假。明显,这两批学生的人生走的是不一样的路线,过着的是不一样的生活,而到底哪一种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这就没有标准答案了。
但除了没有假期只有无尽补习、以及享受假期安逸放纵的学生外,还有极少数的学生在相似的生活环境下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安静在校长办公室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这个学校的教师名册,毂袁通过某渠道查到的某海外机构对国内异常小额资金流动中有一笔钱是转到这个学校的ip地址上的,但对方使用的是网络上购买的300块钱一套的他人身份证加银|行卡,取钱的地点是设置在郊区的atm机并很有反侦查意识地进行过伪装,单靠线上调查无法确定收钱的人,才劳动安静顺带跑了这一趟。
会使用网络上购买的他人遗**份证和骗办的银|行卡、具有反侦查意识,毂袁和安静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收钱的人应当是学校的教职工,但就在安静查看教师名册时,他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安静的智慧、意志、感知三项数值颇为平均,没有偏科,就算没有王林那种外挂级别的感知也不像陈友孝似的接收过专业训练,听到这个声音也得猜得出这是有人放轻了脚步声在向校长室靠近,立即将教师名册放回原位,几步跳出窗外、从外面关好窗户,五层楼的高度对安静来说并不算什么。
脚步声很轻,鞋底跟地面接触几乎没有摩擦声,说明来者是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的,脚步声停下后不久,踩着飞剑浮空站在窗外的安静听到了硬塑料板在木门缝里磨蹭的声音——好孩子大约不理解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其实就是没有开|锁|技巧又不敢暴力破门的笨贼撬门的某种办法。
这种手段只能开老式锁,校长室的门也恰好是老式锁,摩擦声响了十几秒后门锁锁芯“咔”地一声被打开,安静微微偏头凑到窗前,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来撬校长室的门,接着……他看到了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一个最多只有十四、五岁,却用一副警惕中带点儿满不在乎的、像个看破世情的成年人那样成熟的态度走进来的学生。
这个学生的年纪之轻完全出乎安静的意料,他走进来后自然地关上门、熟门熟路地走到校长办公桌后坐下、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偷跑到这里来了。
坐在校长的位置上抽烟似乎给这个学生很大的满足感,他一脸享受地抽着烟,老练的动作看上去已然是个有烟龄的烟民,这让他那张稚气十足的脸看起来有些违和。抽完烟后,他也并没有像安静所猜想的那样在校长室里翻找财物,而是径直走到书架那,从最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一本字典,非常熟练地从字典中抽出两张红『色』钞票——安静看得很清楚,这本字典似乎是校长用来藏私房钱的地方,里面的红『色』钞票有十几张。
这个学生揣上钱后便神『色』匆匆离去,安静犹豫了下便选择跟上。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专注于更重要的正事,没什么闲功夫理睬个走歪了路的小屁孩,但这个学生潜入也好、偷钱也好,都太过自然,自然得像是这种违规的事对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这让安静在惊诧至于感觉不对劲,总有种这个学生不简单的预感。
小孩儿比成年人接受信息化社会的速度快,十几岁这个无知者无畏的年纪,更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安静远远坠在后面跟了十来分钟,便眼睁睁看着这个十四、五岁的学生仔走进城乡结合部一家下午也开门营业的酒吧……他是从后门进去的,还笑嘻嘻地跟站在后门的两个社会青年打了声招呼,而对方也并没有因为他是个未成年人便把他拦下来。
安静绕到酒吧前门进入,这间档次不怎么高的酒吧内里并不怎么大,卡位隔间也显得很粗糙,安静只是随便扫了两眼,便看见那个稚气未褪的学生已经混到一桌坐了几个人的隔间里,与他同座的人都没有他这个年龄段的,起码都是二十往上,这几个人倒是不像看门的社会青年那么流里流气,看上去比较普通。
安静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些东西掏出手机玩游戏,侧耳细听着那边的卡位隔间传来的说话声。以他的感知做不到绝对精细的全方位监听,但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怎么低,一般人凝神细听也能听个隐约,对安静来说就更加简单。
和学生坐一桌的三个人并不是那种一看就嚣张跋扈的混混,他们的气质、言行看起来和一般的守法市民没什么不同,当学生仔为了表现自己的气魄拍着桌子吹牛『逼』、说自己输了多少多少钱的时候,这几个人谁也没有跟他争,似乎并不在乎学生仔用这种方式来撑面子,还有人劝学生不要赌太大,留点钱孝顺家人。
但……就是这么几个看上去很和气、很普通的人,在学生仔卖弄够了、不再争抢着发言表现出风头后,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