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杰森笑起来，并且表现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几秒钟之后他又突然收敛，“但是不是归你。”

杰森说。这时候他终于显出一位警察应有的谨慎和不容置疑。“这个案子有我负责。Cris，我得说我非常感谢你昨晚的及时出现，你直接参与了营救莉莉?怀特的行动。就在刚才，怀特夫人还打电话要我转达对你的感谢！所以，Cris,我一定会把你的行为写在结案报告里，必要时也得请你出来作证。但是，”杰森意料中的停顿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你最好不要多问。Cris，这件事不归你管。”

杰森重复他的话，以使克里斯蒂亚诺无言以对。接着他又展现出一位同事应有的关心。“Cris，我记得你是负责罗丝?门德斯的案子。那个可怜的姑娘…….她应该还不到15岁吧。我想门德斯先生和太太这会儿一定还非常伤心……哦，对了，还有那位卡卡先生，”杰森说到这儿语调明显上扬，他并没有掩饰由于这件事昨天和克里斯蒂亚诺闹出的不愉快，“既然你已经申请G街贩毒的案子由你一个人负责，那么为什么不去看看卡卡先生呢？他现在可是你一个人的‘天使’了。”

说完这句话后，杰森总结性的摊开手，同时感叹他的同事确实需要格外忙碌。克里斯蒂亚诺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他向门口转过身去。然而他突然说，

“说道这个，我已经申请卡卡先生特殊管制了。他可以离开警局，不过由我24小时监视。当然出了什么状况也由我一个人负责。”

克里斯蒂亚诺转过头去面对杰森，并且看到他的震惊和疑虑。他接着说，“卡卡先生是G街贩毒案的重要关系人，但是由于某些极为恶劣的伤害导致现在精神十分不稳定。”克里斯蒂亚诺使用陈述的语调，但是他刻意使自己停顿的时间很长。最后他张口。

“我想上面一定不想再看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再发生。而就像你说的，杰森，阿匹卜?萨德归你负责。”

克里斯蒂亚诺用了一个半小时整理需要交代给组里其他成员的案子。正如他所说，他申请单独监控那个叫卡卡的嫌疑人，就在他拿枪对着阿匹卜?萨德的脑袋五分钟之后。他甚至没有给上级考虑的时间，他知道怎么运用他高达90％破案率的这一筹码，尽管这会使他承受非常大的风险。

“安德鲁还没有来吗？”

克里斯蒂亚诺关掉文件夹，他对罗丝?门德斯案件目前调查出的所有疑点进行了批注。他需要撤出除了G街贩毒案之外现在手里所有的案件。克里斯蒂亚诺承认他的某些决定不在理智的控制范围之内，但是也正因为已经不存在理智，所以他依旧坚定不移。

“哦，安德鲁昨天晚班，Xierdun酒店火灾太突然也忙的不清，所以今天起码也得到中午了吧。”

组里的另一个成员回答。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三天之前，他和安德鲁接下了14岁少女罗丝?门德斯在卧室意外死亡的案件。当天他的父母一同去看望居住在郊区疗养院的祖父，只有罗丝独自在家。而等门德斯夫妇回来时，却发现女儿已经停止了呼吸。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受到外伤的迹象，女孩手里还抱着父亲送给他的玩具。是的，她很喜欢父亲送她的玩具，她的爸爸也总是会满足女儿的心愿。门德斯先生这么对克里斯蒂亚诺说，这位父亲显得已经崩溃了。而门德斯夫人直到这时才有机会对警察吐露，她已经怀上了这个家庭的第二个孩子，她原本想给丈夫和女儿一个惊喜，然而现在…….不过这位女士仍旧表现的非常坚强，她安慰自己的丈夫起码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希望，并拜托克里斯蒂亚诺一定要抓出伤害他们女儿的恶魔。

不过由于罗丝在四岁时曾经遭遇过一次绑架，尽管他的父母都坚称勇敢的女儿早已走出了那时的阴影，但是警方依旧倾向于罗丝有自杀的动机。门德斯夫妇同意警方再去家里调查一次，如果可以找出关键性的证据，他们就可以让这个不断在创伤中挣扎的家庭早日恢复平静。

安德鲁非常同情那对伤心的父母，尽管他是克里斯蒂亚诺的助手，但是在这个案件上却投入了更大的经历。年轻让小伙子拥有更加细腻柔软的感情，而信仰使他更为容易的将它们倾注在悲惨的事物上。克里斯蒂亚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嘲笑小伙子的这种稚嫩天真，但他也并不认同他在工作中那种过于纤细的情感。在今天之前，安德鲁是他的助手，克里斯蒂亚诺认为，既然一件事情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与其对所谓好坏与否做出评价，还不如教会他如何更好的把自己的特制融入现在的环境。

“哦，那等安德鲁到了以后，记得让他改掉现在这个密码。”克里斯蒂亚诺说着站起身。他迟疑了一下，从休息室里取出一套自己平时备用的衣服，随后向门口走去。

“对了，上面应该会新派人来接手这个案子。你们可以在这之前再看一遍卷宗。”

克里斯蒂亚诺离开时说。

VII

克里斯蒂亚诺考虑他要怎么面对卡卡。与他坚定不移的行为相比，罗纳尔多警官的态度就显得琢磨不定。当他看到那个叫阿匹卜?萨德的男人试图对他的这个嫌疑人进行性骚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怎么做了。他会拿着配枪在完全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对准嫌疑人，他会立刻申请带卡卡离开警局。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却是，他在制服了阿匹卜?萨德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拘留室。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他的嫌疑人，尤其是在他们彼此那样狼狈和不受控制的时候。

更早一些，当他第一次听到“天使”那个词的当儿，他发出感叹，感叹他的梦境变为现实，感叹他可以真实的遇到他的天使。然而当他真正的面对卡卡时，他的态度却又变得轻佻和怀疑。当卡卡对他说他是真正的先知，请求他的帮助时，他的态度则是像逃跑一样夺门而出。

罗纳尔多警官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不甚清楚当下在做什么。

“请问……你不需要吃一点吗？”

克里斯蒂亚诺显得心事重重，而且显然对面前的事物心不在焉。于是卡卡放下手里的蓝莓派，真诚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克里斯蒂亚诺回过神，他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食物，忽然说，

“你最喜欢吃馅儿饼对吗？”

卡卡对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儿局促，他用着实像天使才有的方式为自己解围。

“哦，是的……不过其它的我也非常喜欢。”

克里斯蒂亚诺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但是显然依旧想让对面的人知道他是在忍笑。接着他用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对面前的人说，

“那么，天使先生。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他看着卡卡的眼睛，发现里面的自己确实非常想笑。

“因为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晚上，我梦到我被一堆馅儿饼淹死了。”

现在是晌午10点钟，在处理完了自己的工作以后，克里斯蒂亚诺带着他的嫌疑人离开了警局。在他的嫌疑人换上他给他拿来的便衣时，他看的出来他确实在因此而感到高兴，他想也许他真的害怕那个三角眼的男人，又或许他是以为他愿意帮助他了。所以，克里斯蒂亚诺考虑自己是否要告诉他他仍旧没有脱离警方的监控，并且就像正常的警察和犯事儿的人一样与之相处。或者他干脆和他摊牌，不管天使与先知听起来有多么荒谬，他们仍旧要用严肃的方式谈论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

不过最后，克里斯蒂亚诺却是带着他的嫌疑人来到一家24小时自助餐厅，并且满意这儿绝对不会出现警局的人。当他开始把腌火腿、葡萄干布丁、牧羊人馅儿饼，炸鱼茨条、蓝莓派，鲜虾浓汤和各式在梦里折磨的他够呛的沙拉一盘一盘摆在桌子上的时候，他坐下来，看着卡卡用一种他莫名觉得理所应当并且格外满意的态度享用他的食物时，罗纳尔多警官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儿像那类圣人了。

克里斯蒂亚诺忽然收敛了笑容。

卡卡看着他，似乎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点儿茫然，“怎么了吗？”

克里斯蒂亚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觉得他讲了一个冷笑话。他在为某种不好笑的事而发笑，以至于还要为发笑而生气。罗纳尔多警官这当儿意识到自己整个儿既荒诞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