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紧紧盯着那个人有些恍惚,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一举一动都让自己心疼一样。
池渊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盯着那个人看了多久,只是当那个人抬起头时,不过是一个眼神的瞬间罢了,池渊竟像是遇上火的柴,片刻就被点燃。
那个人远远得看过来,眼神陡然一亮,于是好像整个世界也跟着亮了。他突然笑了,温柔与又缱绻,然后朝自己招手。
“池渊。”
这一刻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些与他相伴的岁月那些和他共度的煎熬全都涌了出来,像是沉浮在心底太久太久此刻不得不叫嚣着它们的存在一样。
于是池渊终于知道,自己是谁。
也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
猛得睁开眼,白花花的屋顶刺得池渊眼睛疼。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遮住那光,可这一扯却带起了手上的输液管,扎得他刺痛了一下。
病床旁边的人听到那声微微的惊呼一下子醒了过来,见床上的池渊竟然睁着眼,池渔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得咳嗽了起来。
“哥……哥!”
“哥!!!你醒了!!!我是在做梦吗?你真的醒了吗!哥!医生医生!我哥醒了你们快来啊!!!”
还没等池渊缓过神来,一拥而上的医生就将他围了个团团转。
经过一番检查后,池渊这才被释放。
主治医生不敢相信得摇了摇头,“真不可思议,这个方法竟然奏效了……”
“真是个奇迹啊……”
“池先生,恭喜你,你已经痊愈了。”
一旁的池渔高兴得跳了起来,抱着母亲哗哗哗得淌眼泪。
池母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擦了擦眼泪,就连池父也红了眼眶。
池渊昏迷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他们虽然每一个人都坚信他会醒,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想法渐渐淡化,他们已经不敢奢求他醒来,只希望他还在这里呼吸就好。可现在他竟然醒了,每个人都有些忍不住喜极而泣。
过去那些所有的挣扎也好厌恶也罢,终究在生死面前还是败下阵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池渊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张口。
“他呢。”
听到池渊的话,医生和池家二老都忍不住愣了下。
主治医生抿了抿嘴没说话,转身出了病房。
池渊看向站着的父母,“他呢。”
池父池母对视了一眼都沉默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池渊这才刚刚醒来不能承受刺激。
见他们一个都不肯说,池渊心里的那份猜想更加深刻,他紧了紧牙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就要拽手上的针头,被池父眼疾手快得拦住了。
“池渊!你这是做什么!你才刚刚醒来不能下床!”
池渊紧紧盯着父亲,“他人呢?”
池父咬了咬下唇实在开不了口,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叹气。
见父亲这样,池渊更是心慌,他不顾一切得要去拽针头,可父亲拦着他根本没办法下手。
“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应许哥哥他……他还没醒……”
“应许”这两个字像是魔咒一样让池渊瞬间安静下来。他呆呆得跌坐在床上眼神无光。
“他没醒……他没醒……为什么?”
池渔不顾母亲拦着的手走到池渊跟前,虽然纠结但她知道哥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你出事之后一直没醒,医生说你很可能醒不过来了。应许哥哥不信,他找了很多方法也没能让你醒过来,所以他冒险尝试了最危险的一种,也就是在你的大脑里植入意识流,他也同时植入,这样他就能进入你的思想将你唤醒。”
“我们都没想过这样的方法会奏效,但却真的成功了。只是……只是刚刚医生告诉我们,你醒了,应许哥哥还没醒。”
池渔的话在池渊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得刻下了斑驳的痕迹,让他的胸口有些疼,有些喘不上气。
他紧紧捂住胸口,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