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被你同伴骗了?”
“更可怕,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我的脑细胞都在猜疑中内耗干净了,现在就想躺平睡一觉,醒了之后噩梦结束。”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你看那边。”
孟以丹用手端着烛台伸出铁栏之外,光线边缘勉强可以照到隔着过道的另一个囚牢,隐约能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身影。
“前几天送来的,一直在地上趴着,估计他已经死了。”
宁杭蹭地站起身,紧贴铁栏,奋力睁大眼睛,认出了尸体的发色,那应该是卢卡。
“别看了,已经开始发臭了。也不用惊讶,喏,他旁边那个笼子还有一个,看得到吗?”
还有一个?宁杭伸长脖子踮起脚,依旧看不到任何踪影,确实没有人啊……难道孟以丹看到了普通人类看不到的?
宁杭咽咽口水,问:“孟以丹,副本里是不是会给玩家新增技能啊?”
“是啊,有时会的。”
“那、那你这次是阴阳眼?能、能和它对话吗?”
孟以丹歪头看过来,碧蓝色眼睛、白腻的皮肤再像加上打了一吨玻尿酸的职业假笑让宁杭更加毛骨悚然。
她怒道:“你天天都在想什么,我是说放在地上的那个罐子!里面是尔文,尔文的骨灰。”
哦!对啊,第一个死的就是尔文,他该想到的。
“好吧,你是想说我们都会死?但我听说,只有通过祭祀献身才能结束这场噩梦。你看过楼上的样子吗?那是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尔文和卢卡就算死了,也要‘出席’,我们肯定逃不了。“宁杭有些语无伦次,把祭祀仪式的事详细跟她讲了。
孟以丹困惑道:“要是连两个死人都不能幸免,那就代表这个祭祀仪式,这一代的人必须全部出席,对吧。可我听送饭的守卫说,苏珊嫁人了,远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那个家伙还祝福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我不知道……也许因为凯丽夫人察觉到了什么,即使做出了应对。也可能因为她是女孩子,那样的话,你也会是安全的。”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变成安全的么?”
“说不定啊。你玩过狼人杀之类的游戏吗,有一种玩法就是狼人自杀,混淆视听。如果把你关起来的是我呢?更准确的说,是以前的伍迪感觉到了危险,然后先下手为强,把自己的妹妹关起来。”
“可能性之一罢了,而且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一种。”
“好吧,那咱俩现在就等死吧。”宁杭往后一瘫。
孟以丹也认命地往床上一躺,深深呼出一口气。反正她都在这关了这么久了,也不能更糟了。
“对了,我的线索,就是那首诗,你有想法吗?”
“没有。说不定是故弄玄虚。”
“好吧。”
地牢里,彻底安静了,连呼吸和叹息都不轻易惊扰暗黑。
没有阳光,没有时钟,宁杭不知道过了几天还是几个小时。他痛哭流涕地深刻认识到哪怕是和喻席林斗智斗勇,也比在这里发霉强,孟以丹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惨了。
沉迷于吃喝拉撒睡,以比谁的沙拉里土豆更多为人生目标的日子稍纵即逝。他们颓废了十顿饭之后,地牢的大门轰然打开。
这次来了四个人,将宁杭、孟以丹、卢卡的尸体和尔文的骨灰统统带到了楼上。
弗瑞斯特家最隐秘的石屋此时成了最热闹的聚集地,宁杭自从来到这好像就没见过这多的人。那间焦黑的客厅外面有四个人把守,他们都站在隐藏于拱柱曲面的铁栅栏之外,确保栅栏落下后不会成为无辜的祭品。二楼的走廊上,每一间卧室前都有一个健壮的守卫,中间则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即弗瑞斯特家主、他们的父亲亚伯拉罕·弗瑞斯特。
伊万已经在等他们了,他双手被缚在身后,仰着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喘粗气。
如果宁杭真的是伍迪,此时恐怕远没有他坚强。被亲生父亲烧死,何等悲哀。
他和孟以丹被推搡到他身后,亚伯拉罕·弗瑞斯特身侧的卧室门同时打开。
脸色苍白的喻席林从中走出,他看到下面的宁杭,眼中蓦然亮起光,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狂。没有人上前,他从容地向亚伯拉罕·弗瑞斯特点点头,走下楼梯,站到他的兄弟旁边。
仪式还是没有开始,他们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通向大门的走廊传来恐惧至极的哭喊,是苏珊。
“爸爸,求求您,求您了!我已经嫁人了,甚至已经可能有了他的骨肉,我不再姓弗瑞斯特了,求您!”苏珊歇斯底里地喊道。
“很遗憾,我的女儿。你要是早点听你妈妈的话,不耽误那些时间和卢卡争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里。”弗瑞斯特先生的语气听不出一丝遗憾。
“不,不要!”
她的哭喊仿佛惊动了百年来这座石屋的鬼魂,磷火被搅动了起来。
“开始。”弗瑞斯特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