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包括即使知道迪卢木多会在半夜会犯规一般变为人形也无法将他逐出自己的卧室,包括越来越习惯骑士在自己进行研究时端坐在一旁偶尔为他递上材料或红茶,包括在清晨醒来时完全无法推拒的早安吻。
无法在体力上与骑士进行对抗,过度指责的话对方就会委屈的变回大型犬,用金色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到对于其种种行径的确实的、坚定的、可以让自己放心的厌恶。复杂的心情让教授烦躁不已,而索拉的转变则火上浇油地让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安心还是担心。
也许在野狗出现的一瞬间他曾经生活的宇宙已经一去不返,分支结构带着他走入了一个完全无法以自己的常理推论的世界,而面临如此的情况事实上让一贯自负的肯尼斯教授感到相当无措。
他感到恐惧。
并非对于Lancer的存在本身,而是自己之于Lancer存在的态度。即使有朝一日他认可了枪兵的存在,对于曾经生存在平行宇宙的枪兵来说自己到底是否是身为个体的存在,而非其曾经的Master的投影也是一个问题。
就像曾经的枪兵究竟是否在以平行中的自己作为悔过的道具一般的问题。
当意识到这样矫情的问题开始影响自己时,肯尼斯教授知道对于情感的掌控,他似乎大势已去。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将其送至终点。
而在思考了种种问题之后,终于在宴席上回过神来的教授,他所听到的语句就是——
“不如,召集Master们,来举办一次见面会吧?”
……等等。
“让昔日的死敌彼此理解——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与此伴随的,是自家的大型犬愉快的呼噜声和对方那只金色的猎犬不屑的、几近于“哼”的一个鼻音。
肯尼斯教授感觉额头的青筋噼噼啪啪的冒了出来。
“而且,我们的夫人似乎也——相当合得来呢。”
她们交换了小册子那是我的错觉吗。
你是有多神经大条啊完全搞错了那根本就不是合得来。
如果不能活学活用的话难道日本连狼狈为奸这个词都没有吗。
……凡事都应当有终结。
面对着身份相当的贵族,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尔德,压抑住了内心的怒吼。
——并且相当清楚的了解到,如果想要结束眼前这荒唐的一切,也许只能等到自己的终焉到来了。
第11章
一个习惯了以悲情角色身份出场的人,总是有权利要求众人汹涌如江河湖海的怜悯与同情的。
然而事实上,对待那样的人,善良而爱心泛滥的群众往往会在其以蹭得累语气脱口说出什么之前给予无边的支持与鼓励,以至于让他们的不良情绪表现出成倍增长的趋势。
前?逃家少年,现?图书馆管理员,间桐雁夜先生,当他面对着在他面前被一阵雾气笼罩过后变成了一个赤身露体的高大男人的流浪狗,而且还对他说出了类似于“曾经因为主人的原因失去了理智而粗暴地伤害了您,无论怎样也想温柔地补偿”的话时,心中的抵抗并不是可以用数字来统计的。
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蜷缩在垃圾箱附近的阿富汗猎犬,因为觉得可怜就干脆带回了家。在招呼过后甚至连引诱都没有对方就乖巧的跟随着他一路前进,谁也不知道在悠闲的二十分钟之后他将面临的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被带有明显的英国腔调的裸体男人强行搂在怀里也好,被突然告白了也许是上辈子也许是平行宇宙中发生的诡异的事情也好,被莫名其妙的夺走了初吻也好,那都已经是——
过去的事了。
“过去”二字所代表的不可改变完结于时刻上的“现在”,而希望的曙光则闪耀在时间轴上永恒处于下一微米的“未来”。
然而对于现在的逃家青年来说,未来的希望似乎全都变成了无穷小量的平方以至于消失。
就从他收到了儿时的死对头,优雅与优秀的代名词,夺走了他的初恋的世纪末贵族,万错之源——远坂时臣——的一封邀请函那一刻开始。
自暴自弃的想着“不能让附赠的飞机票白白浪费了而且也确实应该了解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而踏上了迈向英国的旅程,在最初的时刻就遇到了问题。
有一个男人试图将八十条狗一起托运。
八十。
并不是说他会无聊到去数别人的行李,但是出于无意还是听到了那些狗的主人在与服务人员进行的争执。
那是一个非常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而且似乎还是什么神职者的男人。他用刻板的语调向管理人员解释着这绝对不是走私,以言峰家族的名字保证了非常多的次数,最终才花了长到令人发指的时间办好了托运。
心中有着隐约微妙的预感,但是雁夜并没有向那个拥有大量黑色小型犬的古怪男人搭话。他通常希望自己的日常生活不那么紊乱,而这在目前看来似乎是不可能的情况。如此之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与看起来就危险的东西接触。
总而言之,在经历了种种诸如高大的圆桌骑士不停感叹着“这就是如今的英国”,在大路上撞到一个梳着金色扫把头满嘴都是“本王”的奇怪男人,果然又一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圣职者被八十条狗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路过之后,间桐雁夜不得不得承认,想要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二字上的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