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不知道梨花的典故,只以为梨花气味清淡,恰好对了张良的口味。他唯一知晓的,便是那个老是在月下来找张良的冷漠的男人,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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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张开地满目愁容地回府,蹒跚着下了马车,年迈的步子踏在木质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张良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上前去扶他,问:“祖父今日为何这么晚?”
张开地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朝服也皱巴巴的舒展不开,他一面走一面道:“大王要废太子,想立玉美人之子为储。”
张良惊愕,不可置信地问:“玉美人的十八公子?”
张开地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张良担忧道:“十八公子年仅十二,又生性顽劣,怎能挑起一国储君之任?”
莫说十八公子,就是正在储位的太子也不是治国的材料。只是废储兹事体大,真要换太子,也是才华出众的四公子韩成,怎么着也轮不到这不成气候的十八公子。
张开地叹了一口浊气,“何止?太子乃王后所出,王后的兄长又是边疆的驻守将军。若真废了太子,韩国又免不了一场动乱。外忧未除,又生内患,如此下去,国土怎不堪忧!”
张家五代为相,张开地也亲自辅佐了三朝国君,满腔的忠肝义胆,这样自断手脚的事情,他决不能袖手旁观。
张良也悬了一颗心,“大王留祖父到现在,是在商量立新太子的事宜,还是......跟祖父您商量,废太子的可行性?”
自古天子决断,做臣子的即便不情愿,到最后能左右的也不多。若是韩王找张开地说的是前者,那便证明,他心意已决,旁人再说也无用。这时,恐怕张开地一头撞死在金殿之上,也不会有何改变。
若是后者,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张开地道:“大王跟几个侯爷说过这个想法,同意反对的都有。今日找我,主要是想让我去劝说那些反对的宗亲。不过,我拒绝了。”顿了顿,又道,“他表面上觉得废太子可行,但我隐隐察觉出,他还是有几分犹豫。”
这几年,韩国朝纲有动摇的趋势,张家的地位虽高,但也敌不过姬无夜操控大权,逐渐对高处的寒气失了几分抵抗。谨慎起见,朝中的事情无论大小,张开地都会与张良商议。张良年少有为,谋略方面的才华也逐渐显露。
张良跟在他身侧走着,思索了片刻,道:“大王宠幸玉美人,一时失了方向。既然丢失了,便要麻烦祖父,带人去把它找回来。”
张开地停住脚步,看向张良,“你有办法?”
张良垂眸,犹疑道:“但不知能否奏效。”
“说来听听。”
张良扶上走廊的红木柱,道:“如今的韩国,正处动荡年代。大王上了年岁,内心趋向安稳。祖父抓住废太子会动摇国家根基这一点,或许可行。”
张开地思忖片刻,觉得有理,“说下去。”
“祖父一人之力或许难以说动大王。依子房看,可以兵分两路。”他下意识用指腹摩擦木柱的表面,将思绪一一道出。
“一者,面见玉美人,表明护储决心,若因十八公子废储,致使韩国内乱,朝臣必群起而除之。纵使玉美人有包揽大权之意,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骨肉往火坑里推。二者,祖父召集韩国四大老臣,齐力劝阻大王,如实剖析,废储之害无异于束手入狱。若真废储,彼时朝纲霍乱,天下动荡,韩国再无宁日。祖父需警示大王,若想让韩国多存活几年,便断了废储之心。”
一席话,让张开地豁然开朗,眉头顿时舒展,欣慰道:“子房,你的才华,胜我年轻时百倍。”
张良垂眸,道:“祖父谬赞,子房班门弄斧了。”
张开地抬头望月,叹道:“五年之后,我辞官回乡,彼时你继承我的位置,定会成为千古良相。”
张良拱手,推脱道:“祖父,子房愚笨,不懂为官之道。这方面,大哥才是人中翘楚。”
“大哥”便是年幼时经常挨打的张治,他本人虽然才智不怎么样,但近两年他收了几个不错的门客,帮衬着让他办成了不少好事。张治向来不怎么收敛,已经表露出想继承张家的野心。何况他又是嫡长孙,按伦理纲常来讲,张良他们是不能动歪心思的。
但张开地偏偏有点儿精神洁癖,张治在待人处事上确实是一把好手,但为人太急功近利,总想着与别人争抢,必要时还要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样的后人,张开地虽不至于赶出家门,但也不会考虑把官位传给他。
“治儿是不错,却没你合适。”
张良着急道:“祖父,可是子房——”
张开地心里燃了几分怒火,径直打断他:“——这件事我主意已定,你莫再推辞。除非,你不是张家人。”
张良微微蹙眉,难耐地垂下头,“......子房知错。此事,全凭祖父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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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锋芒初露(二)
桑海城外,有一高山耸入云霄。云霄之间隐约可见一处屋宇。石门之外,韩非正背着行囊,拜别恩师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