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有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看他面色如常才放心下来。
“管仲之的爸妈好像知道你们的事了,连夜过来早上就给管仲之办了退学,早读办的。我看管仲之被他爸拉着走的时候一直往班里瞟,周梦溪,你早上怎么没来啊?”荷月的话语中不自觉带了责备。
周梦溪一直沉默着。
周梦溪,你早上为什么没来啊?
我不知道,我应该…知道吗?
周梦溪想起自己被母亲拿走的闹钟来。
“我……”周梦溪尝试说话,才发现嗓子突然哑得要命,说不出话来。
我。
我知道我早上为什么没来。
周梦溪对着荷月点点头表示感谢,去了门口保安室找老马。
保安室外——
“老师,”周梦溪咳了咳嗓子:“我的父母是不是问您要过管仲之的父母电话。”
他用的是陈述句。
老马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周梦溪鞠躬表示感谢就回班了。
我错了周梦溪。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周梦溪想起管仲之前几天眼泪汪汪看着他说的话来。
闭上眼就觉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着他,仿佛朝阳余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般平静包容。
管仲之。
对不起。
管仲之究竟去了哪里?
他父母会怎么对他?
最关键的是,他要走了,居然发现自己刚好请假,遍寻不在,是个什么想法?
周梦溪的脑子有点木。
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记得自己的脑袋敲在地面的方砖上,发出了几声连贯的梆梆声,像上一世死前一样。
梦里管仲之在读一首诗,周梦溪尽量集中精力去听,因为他总觉得这声音和诗句都很熟悉,他在读什么呢?
周梦溪已经无力去想了,他的脑袋一片混沌,有首长诗却突然跳了出来。
那是管仲之在一次语文课前三分钟演讲中朗读的: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博尔赫斯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凝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
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
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
他留着胡子,死去了,
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