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未曾想过蓝曦臣和她人结成的道侣的情况,但只是一有这个念头,金光瑶就下意识的回避――哪里有人会配得上蓝曦臣呢?
但是,身为家主,婚配之事哪里能完全由自己做主呢?
名扬天下的泽芜君不会缺少爱慕者,为什么就不可能从中选择一个对自己助力最大的,来结为道侣呢?
不会的……
心里有个声音在固执地反驳着,但由于太过微弱,直接被金光瑶忽略掉了。
浑浑噩噩地结束了和蓝曦臣的交谈,金光瑶失魂落魄地来到蓝家为自己准备的居处。
呆滞了许久,他突然笑了。
金光瑶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好好看看二哥吗?为什么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蓝曦臣不佩戴抹额的样子,也是极为好看的,芝兰玉树,款款温柔。
但自己好像完全无法接受……甚至会愤怒,甚至,有点莫名的委屈……
可是,他哪来的立场去愤怒,去委屈呢?便是在从前,他还是原来的那个金光瑶的时候,也没有资格去要求蓝曦臣不与他人合籍吧,他们只不过是结义兄弟啊……
还有,他又为什么要去要求蓝曦臣不与他人合籍……
胸口的血洞又在隐隐作痛,不知是献舍之术的惩罚,还是他本来的感受。可越是疼痛,金光瑶越是想笑,讽刺地笑。
如此简单明了的问题,他那里会想不通呢?
他对他的二哥,早就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了……而是信仰,而是依赖,而是占有,而是……爱慕……
可笑的是,到死蓝曦臣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到死,他都没有表露任何――已经小心翼翼了太久,最深最深的真心,他都不敢轻易拿出……
可笑的是,泽芜君一生不知会得到多少句心悦之词,多金光瑶一个不多,少金光瑶一个不少……
可笑的是,蓝曦臣连道侣都有了,他还在妄念着什么……
回想起那夜观音庙中,魏无羨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声嘶力竭地吼道――
“蓝湛!蓝忘机!含光君!我,我刚才,是真心想跟你上床的!”
……
“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换句话说,心悦你,爱你,想要你,随便怎么你。我想天天和你一起夜猎,还想天天跟你上床。”
……
他那时,除去讶异,何尝没有……一点点,羡慕……
但纵然慕羨几多,如今也不过黄土一抔。
收拾好所有情绪,金光瑶起身离开屋子――终归无法释怀,终归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又那个资格和蓝曦臣站在一起。
第9章但识故人眼
“泽芜君的道侣?孟少爷,你不知道?”蓝家的小辈一脸惊奇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讶异。
金光瑶笑笑说:“我这几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家中关了许久,突然出来一次,倒真觉得做了一场大梦,竟不太认得这人间了。”
“方才与泽芜君会面时,见他未佩戴姑苏蓝氏的抹额,心里就很奇怪,还差点失态了,所以这才来询问一二。”
那小辈听了,先是一脸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神色,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泽芜君的道侣已经过世了,所以泽芜君便将自己的抹额系在那位的佩剑之上,以表示此生不再与他人合籍……”
后面的话,金光瑶也听不清了,默了几晌,便匆匆道谢离开了。
他怕,别人会看见自己的狼狈。
其实,他的心里本来还是抱着几分侥幸的。以为蓝曦臣与他人合籍只不过是身为家主的迫不得已,以为那都是蓝家的安排,以为……蓝曦臣是不会喜欢上什么人的……
可是,那个人死后,再也不愿与他人合籍……这怎会不是喜欢,又何止是喜欢?
金光瑶扯了扯嘴角,想要勾起平常最讨喜可亲的笑容,但试了几次,终归还是放弃了。
勉强笑起来,真是难看呐……
盛夏的空气是燥热的,没有一丝风,但路旁树的叶子却在微微晃动,因为有人在快速地穿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