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又开始用尽一切方法把事情往坏处想了。

吴世勋终于想要解释。但他只能张着嘴。像个刚吞了热炭的哑巴。

“所以对不起。”那个骤然冷却的声音说。吴世勋听得出那里的讥讽。

鹿晗闭着眼对他缓慢的点了几个头。嘴角提起来像是在笑。然后他伸手抻开自己卷起的衣袖。转身背对着他。

“不但怀疑你了。还高看你了。”

那句话，最终撕扯出了吴世勋的满腹委屈。

“你知道什么！”

“在我动手揍你之前给我滚蛋！”

“你现在又不需要解释了。”

“不用了。你解释过了，我听懂了。”

“你懂个屁！”

“呀吴世勋！”虽说怒气正盛，但鹿晗还是在心里震惊了一下对方对自己爆粗的行为。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找我吵架的么，还是就光顾一圈看看我有多狼狈然后表示一下可怜甩手走人。”吴世勋在整个争吵过程中第一次扯起嗓子。

“都是你特么自找的！”鹿晗毫不客气的堵回去。

“我为谁！”

“还演给谁看！有本事你就干净点儿直接滚蛋！你还天天在练习室晃进晃出的演给谁看！”鹿晗还希望在吴世勋脸上搜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显然这一回已经有东西彻底触怒了他。

他要么发自真心，要么就是个极其高明的骗子。

“到底演戏的人是谁！”吴世勋捏紧了拳头皱着眉。一挥手重重的捶在门框上，声音沉闷。“你能不能别装得什么都懂一样！我有时候真想撕了你这张脸！”

鹿晗被他的反应吓住。不是为那一拳。是为那双眼。

他第一次在吴世勋的眼睛里看到痛恨。

他张皇失措。虽然他的拳头也已经本能似的飞了出去，但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在心里，他的确张皇失措。

那一拳在最后关头又松又散的改了方向挥在吴世勋的肩膀上，但力道确实不小。

“你再说一遍。”

吴世勋向后趔趄了一步，笑了。他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真想，撕了，你，这，张，脸。”

鹿晗的动作僵住了。他想他已经明白吴世勋在说什么。

“到底演戏的是谁。”吴世勋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真的是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陡峭的角度。

鹿晗可以在无数个间隙寻到机会掐住他的脖子或踹在他身上。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分裂出了一个第二人格。那个第二人格在他心里，十分急迫的想要听听吴世勋会说些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非得不懂装懂的这张脸。明明什么都知道又反而装糊涂的这张脸。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这张脸。”

“随心所欲一个表情就能误导我，杀了我的这张脸。”

“以为挤个假笑说句话，就能轻易地整理掉我们的关系，差点儿让我连自己的真心都放弃的这张脸。”

“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么。对，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看着你的脸色，怎么活过来的，你知道么？”

“鹿晗。”

鹿晗听着听着，就做了这辈子最没出息的一件事儿。

盯着他的嘴巴。和躲开他的视线。

他从来不知道吴世勋沉声说话的时候嗓音这么好听。好听但低哑得吓人。

他的第一人格拼了命的想伸手去掐死他。撕烂他的嘴。可心里的另一个他却抱起脑袋蹲在吴世勋面前的地板上像被揭穿了罪行的盗徒不知所措无处可躲。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挫败。他的身体里又开始流窜出那种熟悉的疼痛。

有一件事他是可以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