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被视为窝囊,尽管他不还手的做法已经窝囊透了。
沙拉曼看得见有人向他伸出了手,淡淡的樱花的味道,爱思拉的母亲来自东亚。
奥斯曼土耳其最终还是在加利波利和协约国开始了「圣战」,他记得自己曾经劝过那帮疯子不要因为面子就去送死,但对方显然听不进去自己的劝降,最终呢,那些死亡人数和物资损失他没精力去记,只是在很多年后的报纸上看到了“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类的话。
他又梦见了那些久远的东西,他还记得自己活在一个没有汽车的世界里,火车是奢侈,他小时候被一个人拉着手走过长长的铁轨,火车的轰鸣混合着黑烟向车站驶去,那些玩意老掉牙了,但那个时期真的算是新奇的玩意,还有那些武器装备,但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见过骑兵的,好像突然有一天自己睡醒了就发现战场上是坦克装甲,天上的飞机轰炸着地面,为本来沟壑纵横的大地挖去少的可怜的血肉。
他睁大了眼睛,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清醒——他再清醒不过了,他是谁,来自哪里,现在在哪里,活了多久,生日是什么......
好像最后两个早就不记得了,那些东西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他需要活下去,苟延残喘也罢,他只需要活下去。
“安格尔,你回来了。”
后者没有回答,但是拎着一些东西到了门口,敲了敲门,莩兰乌多斯为他开了门,还是黑暗,但是王者的眼睛就是光明。
“今天的东西可能比往常少一些。”安格尔举起了油桐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又另外拿出了杯子,交给他的王者。
“有人经过了那条路,我只能慌忙地收拾东西,血洒了一些,但是应该够您支撑两天。”他拧开油桶,又把杯子从他手里拿过,熟练地倾倒着属于王者的罪恶。
但他是同犯,而且心甘情愿。
“安格尔,人为什么会做梦?”
他本以为王者会不高兴或者埋怨自己,但这是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不过就是这样他才选择跟随他,无法预测,没法理解,安格尔想成为最理解他的人,但总是失败,而不屈服的精神完美地体现在他身上,他继续地追随他,直到耗尽生命。
“也许是因为人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一个物品、一种妄想,所以他出现在了人的梦里。”
“......”但事实是莩兰乌多斯根本不会去回忆那些老旧的东西,说实在的他搞不懂自己,百年的摸索没有让他彻底弄懂一切,因为他知道自己本来就不完整。
尽管如此还是想求的一个答案,这是偏执。
他拥有人类比不了的淡然,也拥有无法比拟的执着,因为他是个另类。
“隔壁总是在吵架。”
“好像是因为离婚的协议产生了分歧,需要处理一下么?”
“不,不去管就可以,与我无关。”隔壁的人莫名地死亡会对自己产生困扰,警察询问的时候自己会成为重点,那会扯出很多麻烦,他讨厌麻烦,也讨厌和那些人交谈。
但总觉得又不完全是出于方便自己而考虑的这些事情,自己好像在保护着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自己不应该去保护任何东西,所以大脑判断要隐藏那个人的一切、这是对彼此最好的保护,生人勿近,没有熟识。
就在莩兰乌多斯在苦恼自己隐藏了谁的名字的时候,沙拉曼倒是难得的有了烦恼。
他不知道如何去写那个剧本,他信心满满但现在反而无从下手,这是个笑话。
因为圣诞节的关系学校放了几天假,他早就计划好了三天内写完剧本再用剩余的时间装饰一个不完整的圣诞节,但眼前的问题会成为困扰,他难过,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三天,莩兰乌多斯只能熬过两天的饥饿,第三天他会怎样?不知道,反正死不了。
安格尔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安格尔,你为什么要这样付出?”
安格尔闷闷的声音透过头盔传过来,但是明显有了迟疑。
“我喜欢这样干的理由是这总能给我惊喜,而惊喜总不会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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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故事突然在他的心中扎根发芽,抽出柔软的枝干,慢慢拉长伸张,在不知名的地方分叉,主干继续延伸,在最上方停止。
那是骨架,它等待着有人给它填补上血肉,或是花瓣,或是嫩芽。
沙拉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且格外的深沉,好像走在狭长的谷地,他小心翼翼,却踩了个空,眼皮很沉,他被拖进黑暗里,等他再睁眼,看见的是一个新的世界。
或许这叫过去的世界。
有很多人全副武装,一齐戴上配枪,军刀在手中翻转,又被握住,唰地插入刀柄里,一切整齐化一。
他们的面孔难以看清,朦胧里他看见了这些人稍微干裂的嘴唇,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说了些什么,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那些士兵从干裂的唇间吼出了什么,沙拉曼觉得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因为他们说出的话发音各不相同。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说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