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当真如此好……”荣雨眠不自觉顿了顿。他知道自己打算说什么,曾经,他下意识抗拒此事,很难分辨其中的原由,但一旦由他主导,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如此希望这件事发生——
“你愿意当我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吗?”
荣雨眠这一句说得有些婉转但也颇直白,聪敏如赵拓明自然是听得懂。然而,后者实际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他的眼中闪过如同火花的喜色。“你说真的?”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赵拓明凝视向荣雨眠,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这一刻眼中却是未加掩饰的动容,他低声一字字郑重如同起誓:“你的第一段婚约便给了我,我无法给你我的第一次,但我向你保证,雨眠,我给你的,至少是我的最后一次。”
事实上,在荣雨眠作出决定的时候,他已经想过赵拓明迟早会有三宫六院的情况,可以说他是抱着类似牺牲自己来成全两个人感情的想法开口的。他不认为赵拓明能在各方的压力之下坚持再不娶妻,但这一刻,赵拓明如此承诺,纵然看来断无可能,□□雨眠仍旧宁愿选择相信。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表面他似乎说得随意,但暗地,他用力反握住赵拓明始终没有挪开的轻轻按着他的手。
赵拓明不自觉扬起微笑,他忽然起身,在荣雨眠的身侧坐下。马车车厢狭窄,原本那是一个人的座位,赵拓明偏挤过来,两个人不得不紧贴着坐在一起。不过,这恰好方便赵拓明用手臂将荣雨眠环在怀中。
自己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被男人拥在怀里成何体统?感觉再好他也不能承认啊。荣雨眠提醒道:“这是在马车内。”
“我又不是强抢民女,怕什么?”
……你这人何时变得如此无赖?
“再说了,你的肉是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我有权摸摸。”
……用无赖形容你无赖都要哭了!
“你还是赵拓明吗?”荣雨眠真心求教道。
赵拓明笑道:“我以前那是守礼,毕竟,孟浪佳人的都是登徒浪子,但现在,我是调戏自己的媳妇,这有什么不对?”
老天将我生成男人难道是为了让我给人当“媳妇”的吗!
荣雨眠又羞又愤……又欢喜。
赵拓明的语调慢慢轻缓下来,他在荣雨眠耳边自喃般小声说道:“我从来没那么开心过,开心得就好像我不再是我自己。”
荣雨眠不自觉在对方的怀抱中放松下身体。
“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的。之前都是你对我好,但你放心,以后我会将你当成我媳妇那样疼。”他真心保证道。
闻言赵拓明低低笑出声来。“那我也却之不恭了。”他一本正经回答道。
马车在这时停下。
“晟王殿下,公子,我们到了。”初霁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先前从晟王府出发前往御影卫指挥所,荣雨眠觉得这段路不短,可不想,回程竟如此快便抵达。
赵拓明没有作声,只抱着他不松手。荣雨眠想了想,稍稍提高声音对初霁道:“绕着晟王府我们再走一圈。”
初霁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以豁然开朗的亢奋声音回答:“遵命,公子!”
——所以你这小鬼是不是想歪了什么?荣雨眠担忧地怀疑。
赵拓明在他耳边继续低声笑着。“你是让我继续摸吗?这回,我又该却之不恭了。”
荣雨眠转过头睨向好半天都没当真摸一下的对方。“你敢继续摸,你敢进来一下吗?”
他把赵拓明说得震惊了。
事实上,他也吓到了自己。
之前情热期,荣雨眠的确将对方“不敢进来”当成最大怨念……至今不能释怀。但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自己竟道出如此放浪的说辞。
面对惊异盯着他瞧的人,未免怯场,荣雨眠只能硬着头皮为自己辩护道:“怎么?只许你开心得不像自己,就不许我开心得不像自己吗?”
4
当今皇上的五皇子成亲,这自然不是当事人一人之事。而令荣雨眠更为担心的则是他的身世。向文星已经对他的来历有所怀疑,如若暂时蛰伏的赵欣正还在寻求逆转之局,那么这将是赵欣正最好的机会。
因此,荣雨眠与赵拓明必须谨慎行事。
不过,归根结底,世无万全之策。真相是没有办法被彻底掩盖的,漏洞也不可能被补全,对于他们面临的关于他身世暴露的风险,荣雨眠唯一的想法便是——他将与赵拓明共同进退。
赵拓明很可能会被荣雨眠牵连,但与此同时,荣雨眠也正是为了赵拓明才甘冒奇险,这件事上没有谁亏欠谁的说法,他们都是在为自己与对方共同的最希冀的梦奋不顾身,一往直前。他们不会再为此踌躇为难,从这一刻起,逆不惶,危不惧,荣雨眠相信,赵拓明同自己一样,对未来的决心坚定犹如磐石。
——而赵拓明的动作,则比荣雨眠想象的还要更快。
总觉得在向爰帝赵询成请旨前他们应该先进行一些筹谋的荣雨眠没几日后便从刚入宫回来的赵拓明那儿得知赵询成意欲见一见自己的打算。不过,转念想想,赵欣正若要给予赵拓明致命打击应该会耐心等到赵拓明与荣雨眠成亲,一切皆成为定局之后,届时,荣雨眠身份的揭露才能给赵拓明带来最大的打击。念及此,荣雨眠也就暂且放下这一顾虑……光顾着担忧赵询成会不会不同意自己与赵拓明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