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拉姆一直希望,能有人这样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来对待。
过去的一切都是宛如做梦般美好的日子,而现在的一切都是如死水一般肮脏和凄凉。
那个东西所说的最后一个字已经落地,他的剑宛如流光般对着英格拉姆再次刺了过去。
英格拉姆猛地咬紧了牙,身体中已然凝固的魔力,此时宛如河流涌入大海般注入到手中的匕首里。
虚噬,这就是为什么这把匕首能够吸收和抑制魔力产生的原因,影之层面的大多数物质都有这种特性,对于魔族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理之层面的魔力来说,虚噬则是能把所有理之层面的魔力转化为存在于影之层面,赖以施展魔族魔法的魔力,于此相对的,这种存在于影之层面的魔力会重新回到施法者身上,也就成为了所谓的反噬。
当然,这种东西说是魔法师的克星也对,但是说成是魔法师的救星,也没错,因为如果魔法师能够用炼金术将带有虚噬特性的物质分解,了解其中的特性,并按照这种特性来改造自己或实验体的身体,那么就相当于魔法师拥有了一个能够直接触碰影之层面的媒介,也有了能够施展影之层面魔法的容器,在圣战时期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先例,但是,炼金术的分解本来就是一个极难的门槛,影之层面的虚噬更是闻所未闻,就算能够掌握这个影之层面的媒介,光是要学习和查找影之层面的魔法,就至少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
但这对于英格拉姆来说并不是问题,根源之子的排列本就要高于理之层面和影之层面,只要容器允许,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都能够使用。
但是,如此一来,英格拉姆的灵魂就算是被魔族玷污过的灵魂了,不被造物主所接受,灵魂无法回归到初原的空白中,肉体大限已到的那一天,就只能永远的作为污秽者徘徊在沙耶嘉尔之胃中,连死去和吉尔见面都做不到。
但即使如此,明明知道自己究竟会沦落到什么样的下场,英格拉姆也要杀了那个东西,那个狂妄到居然敢擅自抢走自己吉尔的东西!那个将自己本该幸福的未来夺走的东西!那个杀了吉尔的东西!区区一个无能者,区区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残渣!
几乎是在英格拉姆分解了那把匕首特性的一瞬间,那个东西的刀刃也切断了英格拉姆的脖子。
他是看准了在下手的,虽然左手还是有些用不习惯,但是准头应该不会太差,他也确实有切断了什么的手感,也确实看到了那个银发的魔法师脖颈中喷出的鲜血。
但是,为什么,那个东西呆楞的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用冷漠眼神看向自己的英格拉姆,英格拉姆悠然的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依然拿着那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他伸出的那只手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就好像手里握着一把钥匙,然后他把那把钥匙,逆时针转了半圈。
像是有一把看不见的刀猛地砍在了那个东西脖子上一样,那个东西的脖子猛地被破开半截,鲜血像是烟花一样在空气中炸开,洒满了墙壁和地板,那个东西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带着那半截还连在身体上的脖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寂静的圣堂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物体倒地声,随后一切再次归于寂静。
“因果逆转,后发先断。”
听到声音的英格拉姆回头,便看到穿着黑色斗篷的晓妖,一边鼓掌,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就算是根源之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析影界的物质,并且在一瞬间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转化,还使用出这种上级的影之魔法,真是漂亮,英格拉姆·弗里德里希·恩格尔。”
“汝正是所谓奇迹的化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神志模糊码的字,早上起来一看果然全篇都是bug(?_?)
算了,等国庆放假回来在改吧
第56章蛛丝
英格拉姆抬头向上看去。
夕阳的光从圣堂透光的穹顶上洒落下来,将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色,连英格拉姆那看起来无比冰冷的银发都添了些温暖的味道,英格拉姆呼出一口气,然后跟随着那股他无比熟悉的味道,走向了晓妖所在的方向。
“真是冷漠,我可是在夸你啊,”晓妖看着英格拉姆拖着有些摇晃的步伐和肩膀上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和自己擦肩而过,迈上向上的楼梯,有些不满的跟在后面:“怎么?你要去哪?”
“英格拉姆要去找吉尔。”英格拉姆带着没有聚焦的犯困眼睛,懒懒的说。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治疗自己的伤吧,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是按这个出血量,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知道死掉的结果吧?会被吞到沙耶嘉尔之胃的哦,而且,反正吉尔……”
“我不会治愈的魔法。”英格拉姆冷冷的打断了晓妖。
晓妖耸耸肩,闭上了嘴。
就算不会使用治愈的魔法,说实话,英格拉姆如果想要维持这个身体‘活着’的状态,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献祭那样的转移伤害是一种,在他现在能使用影之层面魔法的现在,想必还有更多的办法,但是,英格拉姆并不想这么做。
至少现在,他只想到吉尔身边去。
吉尔的死正如那个东西所说的一样,是一幅太过于血腥的画,在空间狭小的楼梯拐角里,吉尔的尸体像是睡着了一样靠着墙,蜷缩在角落里,四散着的全都是鲜艳的红色,伤口却只有脖子上的那一道伤痕,就算是吉尔本人在这里,恐怕都会惊讶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鲜血吧。
“吉尔。”
英格拉姆的双唇中吐出一声叹息般的声音,他的手一松,那把漆黑的匕首就落在了地上,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吉尔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抱住了吉尔,头埋在吉尔的颈窝里蹭了蹭,就像是以前两个人相拥而眠时,英格拉姆经常做的动作。
呼吸的间隔逐渐的延长,身体也在变的更轻和更冷,英格拉姆渐渐闭上那双宛如冬日湖面般清澈的蓝眼睛,意识在摇摆不定中逐渐远去,看起来似乎就要这么入睡一样。
只不过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可能就是所谓的死境了,仔细想想,像这样的安眠作为自己的死法,好像也不错,年轻人可是很难体会到这样的死法的。
英格拉姆那即将逝去的生命如同虚幻的梦一样,实在是非常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