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超启动程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肖安的性别我全文都不会点明。用“他”只是作为指代。
你们认为他是男是女都没有问题。
☆、素颜
雷一达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他和李凌超在亲热,李凌超没有化妆。李凌超说,好。李凌超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雷一达想要保护他。李凌超亲了亲他的鼻尖之后,光着身子站起来,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雷一达站起来去找,自始至终只看到李凌超的背影。他一直追到一个无边的森林里。在那之后,李凌超的背影也不见了,雷一达只剩下一点点要找他的意识,在森林里游荡,躲避毒蛇,然后醒了。
他醒的时候,空调的暖风吹着他的脚。雷一达伸手在床头柜上摸来摸去,手背碰到了通讯带之后,通讯带自动吸附了上去。雷一达左手手腕处有一道伤疤,很多人误以为他自杀过。但其实那只是小时候手腕上起的一串带状疱疹。
梦像另一个世界的影子,呼得一下就不见了。当他想到带状疱疹这件事情的时候,梦就从他的意识滑了下去。
“早餐选择?”J的影像从他头顶的天花板溜入了洗手间,去为他准备照明和洗澡水。
雷一达思考了一下:“三号吧。”
他对早餐并不在意。早餐都是公务员固定配给,计算好了热量、营养,以及口味。这件小事说起来倒是非常“典型”——早餐一共有十套,不同地区不同菜系不同口味,全面丰富。只可惜他有且只有这十个选择。
雷一达突然顿了一下。镜子里J的影像和自己重叠在一起——J完美的脸庞带着微笑,今日穿了一身蓝色裙装。
“不如换成十一号?”
“抱歉。”J撇了撇嘴,“只有一号到十号。或者你想让我把任意一套重命名为十一号也可以。”
这倒是非常省事省心。
其实吃什么也没有区别。再说,他仍旧可以明天打个申请,花钱自己出门吃早餐。不过那样要早起。
常姗是雷一达关系最直接的同事,常姗就喜欢自己出去吃早餐。他们所在的信息一科,加上信息员的话,大概有五十多个人。雷一达和常姗早年也做过信息员,现在已经只负责一科所获信息的筛选上报工作。他们两人思维方式背道而驰,却正好互相弥补。一人忽视的信息,往往在另一个人眼中显得尤为关键。
雷一达七点五十准时出门挤地铁——干他这一行的有特权,地铁可以直接走员工通道,不需要排队安检。
接入大厅是雷一达走到自己办公室必须穿过的一个房间。这地方在外人看来大概会显得非常吓人。整个大厅里,五十多个人躺在各自的躺椅上,全部上线接入舆情监控的基础数据库,整个大厅几乎只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声。信息员都把信息大厅称为“太平间”。
但这里其实是最繁忙的政府部门之一。
这个国家所有人每时每刻在做的事、说的话、浏览的信息都被监控和检查,计算机程序针对敏感词和敏感行为进行初筛,初筛得到的信息再由信息员人工分拣。每一个身份都会有颜色标记,分为绿、黄、橙、红四种。挂黄标和橙标身份的相关行为信息会有更大的可能进入初筛,红标身份由信息五科的信息员一对一监控。一群人在线上或线下同时出现在同一地址、或短时间内有序地出现在同一地址的情况被称为“汇聚”。信息员有严格的工作手册,当黄标身份出现大于500个或大于72小时的汇聚、或橙标身份出现大于200个或大于24小时的汇聚时,信息员必须给予主动有效的关注。
常姗还专门对此定义了一个信息一科的术语。
她称之为“凝视”。
她还一直坚持叫雷一达“雷达”。
昨天晚上耳膜那次检查,其实就是较常出现的“近黄标汇聚事件”。这一类事件只是触发预警,并不真正产生告警。近黄事件默认的处理方式就是驱散,解除预警,防止其发展为告警即可。雷一达和常姗这个级别的舆情工作者,最常处理的就是这一类事件。再高级别的就要上报了。
接入大厅里不时有交接班的信息员低声的交谈。雷一达路过的时候,与他们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他也叫不出来所有人的名字。
常姗已经在办公室坐着了,翘着二郎腿,泡了杯陈皮普洱。
雷一达走过去先陪笑脸:“昨天加班今天还来这么早?”
常姗抬起眼皮,透过夸张的空气刘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晚上是几科室处理的酒吧街那件事……”雷一达看了看常姗的反应,“我看人数也没有那么多啊,放到咱们科室不至于出监查吧。”
常姗喝了口茶:“三科。”
雷一达一下被这语调逗笑了。
“哎呀行了,装什么装,请你吃饭呗。”
这下常姗不愿意了,抬脚就朝着雷一达踹:“我操?昨天晚上可把我吓得!亏得你没断定位,不然你真被监查查了,我和主任还得腆着脸求三科删记录。”
“留记录就留记录,又不会怎么样……”
常姗听到这句就差把茶杯扣到雷一达的头上了,后来又觉得真是浪费感情。
“咱们俩天天坐一个办公室,一起从信息员一路做上来的,你真让我和主任放着你挂标不管?”常姗皱了皱眉,“常在河边走啊。”
雷一达知道常姗家里有些背景,所以常姗愿意拿在台面上说出口的告诫,雷一达一向非常重视。他正要问得详细一些,有信息员敲门,说有个橙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