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哼,你以为你能免责吗?来人,把他带到祠堂,闭门思过一夜。”
话音刚落,祁珩就被几个下人半拉半拽地带了出去。
祁墨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祁夫人拿着藤条走到他面前,黑色的影子笼罩着他瘦弱的身躯。
“把手伸出来。”祁夫人命令道。
祁墨颤抖地伸出双手。
“啪!”细细的藤条用力抽打在手心,顿时肿了起来,祁墨双眼紧闭,用力咬着嘴唇,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当祁夫人把藤条收起来时,祁墨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豆大的汗珠从头上落下,滴在地板上,嘴唇已经被咬出血。
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我说过的话,就是规矩,进了祁家,就要守祁家的规矩,你破坏了规矩,就要受罚,希望你好好记住这次的惩罚,以后,可别再犯了。”
说完便缓缓走了出去,留下虚弱到站不起来的祁墨。
祁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手像被刀割过一样,连风刮过,都吹得生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敲门声,想起身去开门,可身体却像是有千斤重,无法动弹。迷糊间似乎有人推门进来。
祁墨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祁珩正坐在床头紧张地看着他。
“哥”祁墨轻轻唤了一声,用手肘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祁珩急忙按下他的肩,说道:“别动,你在发烧,先躺下好好休息。”
祁珩看着他沾满血的双手,心痛地说道:“怎么会伤成这样,娘太狠心了,来,我给你上点儿药。”
祁墨这才发现他的身旁摆着一只药箱。
祁珩从药箱中拿出药,用棉花沾了沾,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祁墨的手,说道:“会有点痛,忍一忍。”
祁墨看着他,点了点头。
祁珩轻轻地将药擦在祁墨的手心,药水渗进了皮肤。
祁墨瞬间直冒冷汗,但始终咬牙忍着,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祁珩连忙轻轻在他的掌心吹了吹。
祁珩帮他上完药,拿纱布将两只手包裹起来。祁墨看着他生怕弄痛自己,小心翼翼包纱布的样子,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珩被问得一愣,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祁墨的脑袋,说道:“因为你是我弟弟啊。”
只是……弟弟吗?
祁墨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四
一阵风吹来,海棠花纷纷飘下,祁墨又灌了一口酒,他看着自己的手,时至今日,然记得那沾了药水的棉花轻轻摩擦在手心的所带来的钻心的刺痛感,如同千万根细密的针刺在心尖。他抬头望着这祁府的庭院,那大红的喜字,像血染一般刺眼。
门吱呀地一声开了,祁珩从房门里走出来。似乎是没料到深夜里庭院还会有人,看到海棠树下的祁墨时,愣了一下,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时,祁墨也发现了他,俩人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祁珩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出去。
祁珩缓缓走到海棠树下,祁墨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
祁珩看着他说道:“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歇息。”
祁墨听了,冷笑了一声,站起来,两眼深深地看着祁珩,说道:“哥,恭喜你,你要成亲了。”
这几个字,像一把把利刃,插在祁珩的心上,而祁墨的眼神,像冰冷的刀子,令他蓦地感到害怕,甚至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祁珩看着桌上的酒杯,说道:“你……别再喝了,对身体不好。”
祁墨听了,哈哈大笑道:“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还管我这个?来,陪我喝一杯吧,就当我们兄弟俩叙叙旧,等你结婚了,怕是没这机会了。”
说完,祁墨倒了一杯酒,递到祁珩面前。
祁珩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酒液,接了过来,祁墨放开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手背,令他感到一阵颤栗。
祁墨端起酒杯,和祁珩碰了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说道:“哥,祝你幸福。”
祁珩再也受不了祁墨的这种眼神,冰冷的,无情的,绝望的,伤心的……深深刺进他的心里,他无力抗拒,只得落荒而逃。
祁珩眼神闪躲,放下酒杯,心慌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歇息。”说完便匆匆离去。
祁墨看着桌上那只盛满酒的酒杯,酒液微微撒了些,在石桌上晕开,苦涩地笑了笑。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祁墨解开长衫,站在镜子前,手在心脏的位置轻轻抚摸着,月光照在他的胸膛上,手指之下,心口处,竟然刻着两个字: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