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盆回礼一束,算是极其大方的手笔了。
李广穆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心底严防死守的猛兽几欲破牢而出,那些残暴的欲念就在他的掌心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先上楼休息,明天一起去。”
赵宁心里先是涌起了开心,其次才是对自己的同情。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决定阴晴,赵宁,你这是要泥足深陷吗?真是不知死活。
情感和理智反复拉扯的痛苦,他早就受够了。算了,正事要紧。
“你知道十九层是什么地方吗?”赵宁坐在沙发上,重新端起了那个颜色醒目印着搞笑卡通图案的水杯。
他听过十九层的大名,有人说是天堂有人说是地狱。在他的那个世界里,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更像是一种禁忌。
他有一个师兄,废在了‘十九层’。
在大人众口一致的讳莫如深里,他只能通过偶尔飘过耳边的一些只言片语,在自己脑海里猜测出事情大致的始末,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听说是毒/品,直接把一个前程大好的优质青年废了个彻彻底底。
那比他大了很多的师兄,本人从那家族谱里被除名了不说,还作为耻辱被永久性地流放到了国外。
那是‘山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到这种公开挑衅,纵然不是什么重要继承人,但也算是极其严重的打脸和羞辱了。
接着这个地名便成了不成文的禁忌。
赵宁不知道李广穆为什么会收到它的邀请函,从‘十九层’存在至今便能看出,那不是个偏爱高调想成为移动靶子的存在。
应该不会单方面毫无理由地发出邀请函。
赵宁在李广穆摇完头之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简短地向他概述了一遍。一言以蔽之就是那实在不是个什么与人为善的地方,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广穆不知道事情原来这么复杂,他开始后悔刚才因为不舍和不忍冲动之下对赵宁的松口。
赵宁却像是一眼能洞穿他心中所想。“正是因为来者不善我才更要和你一起。再说,如果能有机会,它‘十九层’馈赠我那师兄的大礼,也是时候该有人去示意致谢了。”
当他平淡镇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广穆才终于领略到了赵宁身上此次完完全全没有遮掩的一种特殊的东西。
初生的牛犊哪里知道天高地厚,别说老虎尾巴,龙潭虎穴也不在话下。
尤其是这种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更尤其是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怎么能怯懦认输,怎能不好勇斗狠呢。
这是赵宁中二期最跳脱、最大逆不道的‘丰功伟绩’,比他当年入大学那次跪上三天三夜来得惊心动魄得多。
【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宋?释道原《景德传灯录》
第64章
当李严修打电话来明确告诉他,‘十九层’不是况为能跟进去见机行事给以照顾的地方,让他自求多福的时候,李广穆已经在之前那些被打包好送来的一套套礼服中,挑选前去赴约的衣服。
赵宁坐在他的操作台上,支着长腿晃来晃去。
真是越来越孩子气越活越回去了,赵宁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
然后跳了下来,拿起了他认为最合适的一套递过去。
李广穆原本只想随手拿一套,没想到赵宁瞬间就解决掉了这件让他极其不耐烦的事情。
然后带人出了门,开的是赵宁示意之下选择的从李严修那蹭过来中看不中用的那辆车。
现在只是下午,赵宁说了一个地址,让李广穆先开到那去。
到达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家从事服装设计之类的工作室,极其隐蔽,连品牌商标都没有。
内里却是大有乾坤的别有洞天,极尽铺张奢华。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外国人,然后赵宁全程在用李广穆完全不懂的语言与之对话,而且那并不是国际通用语。
赵宁费尽全力才及时制止住了康纳向他表示热情问候的那些礼节,他并不想给身后的李广穆上眼药,也从没想过用这种试探对方是否会吃醋的幼稚把戏来验证感情。
“宁,你怎么会突然到来,一定是上帝他听见了我像夜莺一样每晚对你思念的歌唱…”
赵宁回头看了李广穆一眼,确定他听不懂这个小语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康纳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骨子里自带他那个民族的浪漫天性,习惯用这种语调说话。
“听着,康纳。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并且赶时间,请你把上次我退回来的那套米白色礼服找出来给我。”
“那套,你不是不满意吗?还说什么…哦,还说,用你们的话来说太‘风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