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的。”
叶小钗眨了眨眼睛,伸手探进怀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小梳子,心领神会地连同那被自己拆下的莲冠一并递了过去。
小团子见了,便也乖乖在叶小钗掌心背对着素还真坐好,还把一脑袋的白毛拢到脑后,方便素还真帮它梳起来。
一炷香……
两炷香……
三炷香……
叶小钗的额角挂着汗水,偷眼瞄着同样出汗,却是因为急得出汗的素还真。
是说这缩小了的脑袋,和真人的脑袋果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几番折腾下来,莲冠是没有戴上,倒是扯落了那小团子的几根毛发。
而那小团子被扯得头皮生疼,却也只是咬着唇一声不吭,噙着泪也坚决不让泪水滑出眼眶。就那么倔倔地坐在那里,一双小手死死地抓着灰蓝的袖口默默忍着,小身子坐得笔直,乖乖地让素还真帮自己梳头,丝毫不动。
只是叶小钗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虐待自己”,只得出声道,“其实散发也挺好。”
“嗯……劣者也有同感。”说罢把那梳子和莲冠还给叶小钗,轻抚了抚那团子整个僵硬了的小身板,又把那团子迎到自己手中,小心地给他顺着毛。
连自称都变成劣者了,可见素还真是受了多大打击。
叶小钗略有些自责,早知道就不让素还真给这团子梳发了。
其实,自己似乎确实是更喜欢散发多些。
这么想着,叶小钗默默跟上了素还真走在前面的身影。
看着无梦生飞身下山,鷇音子淡淡地呼了口气。
衣襟处动了动,随后自梅花纱下钻出了一只小脑袋,仰头看着鷇音子,也不说话,只是皱了那小眉毛瞧他。
早在方才武斗之时,鷇音子就感觉到这团子早已趁着自己与三馀肢接之际,爬到自己身上来了,鷇音子连头也不低,直接伸手提了那三馀团子后颈衣领,把它放在了自己掌心。
那团子居然破天荒地没有要蹦起来咬他的意思,坐在他掌心,三馀团子也只是两手托了腮帮子,依旧蹙了小眉峰,那么瞧着他。
“何事?”
“你——”三馀团子柔软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不是赢了?”
“哈,你看得懂?”捧了那团子坐回乾石,鷇音子突然觉得这团子似乎确实挺有意思的。
“嗯,但你也输了。”
“哦?为何。”
“让吾看出你赢了,便是你输了。”三馀团子淡定地说道,兀自点了点头,似是在肯定自己说的话一般,然后右手做了一个来回晃的动作。
鷇音子觉得这团子似乎有点灵性,却被它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哭笑不得,遂抬手弹了那团子的脑门一下。
却见那团子根本不搭理他,而是突然灵魂出窍了一般,愣愣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发呆。那肉嘟嘟的小手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再抬首的时候,也不知是被鷇音子敲疼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三馀团子那一双暗红的眸子里闪着泪光,撇着小嘴,一副满是委屈的模样,冲着鷇音子只说了两个字——
“扇扇……”
☆、之七
之七
盘膝坐在茶案边那棵树上,鷇音子团子单手撑着脑袋,小拂尘在手里略带节奏感地敲着座下树枝,显得有些无聊。于是它开始想念起那只只要见了面,就对自己“分外友好”的同类,也不知它现在过得如何了。
于是在看到三馀悠哉地摇着扇子踱回来,鷇音子团子的眸中立刻从刚才的黯淡无光变得有神彩了许多,就见它直接从树上跳下,小手拽着三馀发簪一个缓冲,顺着那发带就滑到了三馀肩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三馀也不惊讶,转头看了看他,又伸手戳了戳它小脸道,“屈世途呢?”
那团子撇了下嘴,似是多有不满,拂尘往前一甩,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格子的纸门推开,就见里面一片狼藉,似是被强盗打劫过一般,翻的翻倒的倒,装饰的瓷瓶也碎了一地的渣,场面惨不忍睹。
但见自己熟悉的好友正上半身在床上,腰以下的部分在地上,睡得正香。
而那本是坐在三馀肩头的鷇音子团子,此刻一溜烟钻到了三馀发冠后面,拽着发带探出个小脑袋向外张望,似是在躲着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