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的!”林孤凉含涕道,“这又如何呢!?十二,你看我,虽是个当保镖的,一腔热血,立志守护苍生性命,但又何曾真的救过谁!?”
“凉凉……原来,我们都是在逆命中挣扎求存的人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我这种的,到底不过是为了糊口饭吃,怎比得十二你,情义珍存,光芒美丽!十二……我林孤凉一生潦挫,别无所求,如今只希望能留得住你这个朋友……”
“凉凉,你的话令我感动得酥心软骨……”
高止弃挂在一旁有气无力,感觉自己被彻底遗忘了……
本已是伤痕累累,筋疲力竭,如今还要被迫承受这种对话的强行灌耳,躯壳备受煎熬之余,连精神都不放过,无尽黑暗的深渊,也不过如此。
“不过,十二你说过要取高止弃头颅的,现在这样,怎么回去交差?”
十二笑笑道,“凉凉,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了!”林孤凉激动道,“我听说杀手任务一旦失败了,是要自刎谢罪的。十二,我不能让你铤而走险!”
“凉凉……”十二笑不胜感动,“你不用担心,我已早有准备了。”
一个木盒子被打开后,车厢内随之飘散起一阵喷香的烤味……
“这个是……”盯着盒中事物,林孤凉犹豫的蹙了蹙眉头。
十二笑颔首敛道,“蔷薇笑出手必取血而归,我身患挫咒屡次不得,后来只能改换成取头颅。”
“但是……呃……这个……”林孤凉眯眼审视着盒中头颅,反复的,一遍又一遍。
“一般下,我会去乱葬岗翻寻合适的,但这次情况迫急,只找到这颗将就代替……”
终于,林孤凉收回审视目光,只道,“十二,你打算用这颗猪头来代替高止弃的头?!”
“今早在菜市买回来的……没法子了,这是最快的手段。我已经把猪脸全烧糊了,看上去其实都差不多……”
“不好,二十你看!高止弃他脸色突然红得像火烧!?”
“正常的,经脉畅通,百川归海,说明他体内血气正在迅速恢复,是好个现象!凉凉,我们刚才说到哪?”
“没事就好……”林孤凉松了一气,又道,“对了,此番闯蔷薇楼劫人,运途难卜。十二,这份礼物,我必须先送你。”
“好漂亮的绸缎!”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喜欢,当然喜欢……凉凉,只望我们的情义亦能像这匹绸缎一样,千丝紧连,坚韧不断。”
“此生有幸,我林孤凉能为知己两面插刀,生死与共!”
“凉凉……”
“十二……不好,十二你快再看!高止弃他又开始呕血了!”
“诶呀,是真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施针方法不对?要不再扎几针试试?”
“会不会又是腹中残余未尽,要我再捶他一阵试试?”
“都试试吧,救人要紧!”
三里外,纵情乡。
蔷薇楼依山而筑,屹立十层之高,每层景致各异,或富丽堂皇,或优雅浪漫。长长的登云桥络绎运转,华衣锦玉的来客游畅其间,把酒言欢,纵情一夜,尽享人间美意。
看着,一切如常。
烟火璀璨,霞霓翩艳,水月瑶台上,依然是一片倾歌漫舞的繁花灿烂。丝竹管弦之音,悠悠升扬,越过光幻迷离的千色彩灯,达至琼楼穹顶……
蔷薇楼十层只有一座房间,或说,这个房间就是蔷薇楼的第十层。此层立于山巅之侧,湍涌的水瀑带动着两旁水车,把水滔滔不绝的倾灌给尖圆的楼顶,远看就是一座包围在水中的白玉塔峰。
雪衣胜皎月,一道如幻缥缈的身影起伏于山间层楼,轻功卓越超凡。神秘的男人,已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雪袖一挥,破开了水瀑,男人轻身穿过,又见高耸的大门前,幽幽燃烧着一栏火壁,阻挡了来者进路。
嘴角微勾,取出一个刻有蔷薇印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蔷薇花牌,能开启所有笑之间的钥匙……特殊之处,所制这枚钥匙的,是一片似玉非玉的寒冰,握于手中,便可安然无恙地伸入火壁之内。
将这枚特殊的花牌插入门中的凹槽后,大门应声而开,一室玉白润光照入眼帘。
横梁倾瀑,流水幽淌,蔷薇般嫣红的大床浮于池央,那位货真价实的尚水宫少主,正静静躺在床上。冰冷的身躯,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千水……”
男人细步踏上床沿,床身在水面微微晃了晃,那颗晶莹剔透的永凝珠从床上滚了下来,落入池中,漾开了圈圈涟漪。意外的,水面没有随即结冰。细波悠悠起伏,溃乱不清的,倒映出一幕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