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前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荀天弃研究银月晶的“研究室”的梁宫顿时拉回放飞的思绪,听到对方的疑问,并未立即回答,反而问道:“你现在的进度到哪了?”
心知若无重要的事情,梁宫一般只会通过传音的方式通知自己,而非像现在这样面对面交谈的荀天弃,闻言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晚辈已经将沙砾状的银月晶炼制成合适的大小,有阵图在手,布下阵法不成问题。这一批银月晶,不必全部用上,有所剩余。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晚辈仍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从一开始,荀天弃就不是真的是因为对陈丹阳和罗浮有多么友好,才费尽心思也要弄出转灵阵,帮助这两个不适应魔域的玄修更好地活下来。
当时,他只是因为这两人的遭遇,又想起以前在云剑门入门考验时梁宫提起的何寅风,发散思维地联想到,这世上是否存在那么一种改天换地的事物,可是将清浊二气互换。结果,他就是这么随意地一问,梁宫却扔出了“转灵阵”这么个炸-弹,才知道世上竟有银月晶这等奇物。
谁都不清楚冥河中究竟沉着多少银月晶,更加无法理解为何只存在浊气的冥土,居然会“长出”能够转换元气的事物。
听闻转灵阵的奇妙,荀天弃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加上早已打算迟早要去冥土一趟,观看不同的风貌,于是就有了这一趟行程。没想到,正好被游三变逮个正着,收获一连串值得思索的信息。再之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明显也是认识“他”的,不过相比起游三变,倒像是站在对立的一面……
总而言之,荀天弃的根本目的,还是以增强自己为主。可惜,空有完整的转灵阵阵图,明明看起来十分简单,却想不通是如何运转的。他并不是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发现无解后便想过放弃。他躲在房间里那么多天,不全是为了研究。
梁宫记得他有话要说,他本人自然不会忘记那时候自己是怎样的一个想法。然而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他迟疑了,于是一不小心就纠结到现在。当初那股子冲动,随着时间消减,如今已经没有剩下多少。
梁宫似乎点了点头,看着荀天弃平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荀天弃嘴唇微动,却是不答反问:“梁前辈此番找我,所为何事?”
梁宫皱了皱眉,心知荀天弃这是打算将事情闷住不提了,暗自剔除几个猜测,剩下几个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对方都不是好事,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只沉默一会,便回答道:“本座近日心有所感,打算闭关一段时日,具体需要多久,尚无定数。在这段时间里,即便强行扣关,亦未必能惊醒本座,因此,你自己小心行事。”
荀天弃怔了怔,思绪翻飞,不由开始推想梁宫究竟是闭关做什么,才会导致扣关亦无用,对方做的事情,是否会有危险?想到最后,他还是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应道:“晚辈会小心的,正巧转灵阵可以先交给陈丹阳他们试用,或许之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会更多。”
“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梁宫不置与否,“那么,就去开始闭关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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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土,幽府。
冥土之中,纵然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荒芜,但是并不代表整个冥土就是个“不开化”的地方。冥土其实也存在不少类似人族的建筑,比如一座座富有冥土风格特色的城池。
幽府,或者说幽都,作为冥族皇朝的帝都,这是冥土中最恢宏的一座城市。它位于整个阴面世界的最中心,占地面积最广,容纳的冥族最多,有住宅区,也有商业区,“人气”鼎盛。
冥皇宫,冥族皇朝的政-治-中心,位于幽都最中-央,它不仅是冥族开大会的地方,同是也是冥族大祭坛所在,还是冥帝的行宫。
此时,一身黑衣的姬允正站在大祭坛之上,抬头遥望着“天上”的冥月。
“陛下。”
忽然,一阵男声传入耳中,姬允收回放在冥月上的视线,转身回头,俯视单膝跪在大祭坛下黑衣白发的冥族:“没想到,第一个来到祭坛的,竟然是从阳界回来的你——冥河王姬洛。”
第一百八十章融残魂(一)
滴答。
这是水珠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未几,啪啦啪啦的响声连绵不断,纵然不曾睁开双眼,也能够从外界“哗啦啦”的声音中,想象出大雨倾盆的见景象。
俞重从茅草堆中挣扎着起来,睁开的双眼茫然而空洞无神。他颤抖着双手按在自己的眼皮上,指腹下抖动的眼珠是那么的鲜明。然而,这一双眼睛,如今已经失去了它们的自诞生之日起,便拥有的能力。换言之,他失明了。
“常!仰!悦!”凄厉的喊声划破长空,那一瞬间,仿佛将无边的雨声通通压下。
“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这么大吵大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男声,语气中带着浅浅的戏谑。
“离恨?”俞重混身一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呵,堂堂玄宗问剑阁的精英弟子,天梯四重的修为境界,居然败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天梯三重魔修手上,你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啊!”
“怎么会是你!”俞重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语气中的不可置信换个人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呵,你以为会是谁?”被称作“离恨”的男子贴在俞重身后,呼吸打在后者的耳朵上,惹出一抹绯红,“俞重,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被常星霜揭穿了真实身份,你已经是玄宗意欲除之而后快的‘叛徒’?”
眼前一片黑暗,俞重甚至无法肯定自己的是否准确地露出了名为“憎恨”的表情:“离恨!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自己亲爹的床上了。”离恨似乎笑了一声,“你这是故意要把我给忘了吗?我的乖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