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鹤琴见他双眼放光,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很有扑上前去的架势,也停下步伐,淡淡提醒道:“再过得片刻,它便要遁地了。”
紫麟闻言,二话不说,袖子一掩,已化作一条小蛇,朝那株芝果游去。那芝果半身藏在地里,只露出半个圆圆的顶,兀自摇摆着两片灵叶,薄薄月华精气笼罩其上,如笼了一层轻纱。
小蛇瞅准时机,蓦地扑上去,合身卷住,欢快道:“哈,捉住了……”
还未等他说完,那受了惊的芝果猛地一挣,小蛇只觉得此物滑溜得很,蛇身蓦然一空,那物已挣脱开来,朝地下遁去。
紫麟“啊”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它陷入土里,不见了踪影。
正值此,身下金光弥漫,那芝果似被什么顶了回来,“噗”地破土而出,在地上滚了几滚。似乎也有些茫然,连忙想再度钻入土中,却碰到了壁障,再钻不进去。
苍鹤琴见那蛇卷着芝果不放,滚做了一团,收了手中术法,将小蛇拎起来。
紫麟紧搂着芝果,没有丝毫化形的意思,苍鹤琴垂目,直接将他们俩全收入袖中。
☆、第15章
离涯山不过半日脚程,一路频繁施展术法,确实颇为疲劳,再者,潜入涯山腹地,动静不宜过大。苍鹤琴拢了拢袖子,独自前行。
直至山脚,他便不再前行,九霄万载道门,布满层层结界和禁制,若要硬闯,能把整个明月峰都惊动了。
不多时,便有一道符箓破空而来,苍鹤琴伸手看过,随手一抹,便将符箓抹去,朝一处而去。
“师叔!”
凭空突然跨出一人,却是一个少年,鬓发垂肩,额点朱砂,身形单薄,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
少年面露欣喜:“太好了,你没有事。”
苍鹤琴“嗯”了一声,问道:“所托之事如何?”
少年连忙道:“我已仔细打点过了,只说是我师父有一株九露草要采,命我每日天明之前去浇灌。”
苍鹤琴点了点头,掩去身形。
少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着法阵台走去。黎明时分,正是将困未困的时候,那两名守卫弟子这些时日常见这个少年进出,已是极为熟悉,打着哈欠同他打了招呼:“澜师叔,回来了。”
“嗯。”云清澜微微一笑,“浇了这些时日玉浆,总算等到九露草结籽,将它采了回来。”从袖间摸出一只瓷瓶,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多有麻烦,累两位师侄日日为我驱动阵台。”
那两位弟子见了,眼前一亮,稍稍推辞,便把瓷瓶收了,口中客气道:“澜师叔无须客气,这一处平日里难得遇到一人,也不费什么劲。”
说着,解了禁制,将一道符箓打入阵台,光芒亮起,云清澜踏入阵中,点头致意,不一会儿身影便从阵中消失了。
那两人待他走后,连忙打开瓷瓶,一阵异香扑鼻,惊呼道:“玉露丹!”他们不过低级弟子,这等珍贵丹药,平日里也难得一见,不由得艳羡道:“不愧是丹霞峰,出手这么阔绰。”心里巴不得云清澜天天来的好。
自上一代掌门玉清子仙去,九霄派三尊十八峰,掌事的是明月崖玄觞尊主,九霄的中流砥柱却是落雁峰的长清尊主,而另一位丹樨尊主自原掌门仙去后,便已不问教中事物,整日炼丹弄药,□□徒弟,云清澜便是她最小的一个徒弟。
此人辈分虽高,却身患顽疾,已无修道的可能,阖派上下,凡是开了脉的弟子皆能御剑而行,唯有他只能和那些扫洒仆童一起,靠传送阵台来去。
这样想来,也不由得令人唏嘘。
云清澜小心翼翼地避过人多之处,过了他所在的丹霞峰,终于不见得一个人,让他松了一口气,悄声唤道:“师叔?”
正茫然张望,身侧光摇影动,苍鹤琴现了形,朝他颔首。两人站在一线山缝前,那山缝极为细窄,单看一人绝无可能容下。苍鹤琴解了禁制,眉头也未动一下,便朝那缝隙走去,身影倏忽消失。
云清澜一愣,下意识地跟上,周遭一黯,他竟也入了那到山缝,走了十几歩,眼前一亮,已入了一处谷地,落英缤纷,溪水潺潺,一角小楼掩映其中。
这处小洞天是玉清子用真力所辟,然而随着他的逝去,灵力日渐流失,也已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此间景象与当年相比,早已变了不少。如此算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将完全消失。
苍鹤琴心中略略盘算,神色微松:尚且够了。
抬腿朝那小楼走去,云清澜连忙跟上。
苍鹤琴径自推门而入,软榻案桌,同昔年一样,不曾落灰,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袖子一展,那小蛇盘着芝果落在了榻上。
苍鹤琴也不多言,只说了句:“且待片刻。”人便已出去了。
云清澜老实地待在原处,等了一会儿,不见苍鹤琴回来,忍不住去看榻上。一见之下,便觉莞尔。
一条墨玉般的小蛇正卷着一只圆滚滚的芝果睡得正香。
他这位师叔冷面冷心,是九霄出了名的杀神,一向不喜那些妖兽灵宠,竟不知何时豢养了这么一条小蛇。
心中暗暗惊奇,除了那只琴中封印的鹤灵,九霄的灵兽灵禽见到苍师叔便躲,昔年苍师叔外出擒拿妖兽返回,半途上了青玉`峰,将羽师伯的一干灵禽走兽惊得四下逃散,累得他最为钟爱的玉狮子惊吓过度,掉了好几个月的毛。哪里来的小蛇,竟在师叔袖中也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