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每年溺死的人何其多,又为何偏偏是那时?”朱见琛突然想到那天婢女仆人私下谈论之语,若有所思,“那日,恰是路过江陵。”
那一段水路,古时多战乱,莫非真是战死沙场的孤魂野鬼?可是十几年来他并非没有去过这等地方,为何那时却安然无事?
“或许有什么东西护着你罢。”小蛇道,“或者是什么人。你们这些皇子皇孙,不都喜欢招揽一些高人在身边么。”
朱见琛笑道:“若有你这样的高人,我也不会染上那秽气了。”心中一动,忽然俯下身,从床头柜子中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道:“会是这个么?这是母后留个我的。”
紫麟来了兴致,翻身而起,凑上去瞧,匣子里一块莹润的美玉,可惜缺了一角。
“我自小佩戴在身上,只是前几日一时不慎,摔碎了一个角。”他自是极为痛心,将玉佩放在床头收存了起来。
紫麟拿起玉佩细细摸过:“是有些残存的灵力。看来确实是这玉佩碎了,让那些邪物有了可乘之机。”
朱见琛紧张道:“这可怎么办?”
小蛇道:“有我陪在你身边,有什么可怕的?到了京都,你去护国寺找个高僧,再为你做一个护身符便是。”
朱见琛这才放下心来。
☆、第27章
紫麟待在这船上,被当作了贵客,吃好喝好,不由得非常满意,暗夸自己机智。当日他在渡口,见这艘宏伟壮丽的大船半途停泊岸边,一群人上上下下奔波,请了那镇上医生郎中之流进进出出,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想到此间主人非富即贵,又遇难事,便化作一条小蛇摸上了船,见那少年秽气缠身,还被灌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默默地同情了他一会儿。
见那少年身份尊贵,心想若是救了他,问他要些上路的盘缠,总不是难事,故而才出手相救。
这蛇妖几百岁的年纪,却是个不着调的,化作个与那小王爷相仿岁数的少年,竟处得颇为和洽。两人闲聊了几日,紫麟算是摸清楚了,朱见琛去京都,是去侍疾的。
说到这靖帝,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贤君,励精图治、勤勉政务,未曾想到了老年,信起了神佛,求起了长生。想来从古至今,但凡有点权力的人,最害怕的便是有朝一日失去了这份至高的权力,所以人到暮年,比常人更为狂热地信起了鬼神之说。
大概是丹药吃多了,身体也垮了,便召集各地的皇子皇孙们去给他老人家侍疾去了。
朱见琛自出生起便从未见过这名义上的爷爷,对他自然也称不上感情深厚,至于小蛇,那更是不放在心上。两个少年凑在一起,一个没心没肺,满肚子稀奇有趣的想法;一个着意应承,动了点莫名的心思,便整日里形影不离地玩在了一处。
紫麟与这位皇孙相谈甚欢,没几天便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他自然不报真名,便拿了那“佘尧”作自己的名字,朱见琛不疑有他,以“佘兄”唤他。紫麟还洋洋得意,心道:这才是对的,一般人哪看得透自己这名字的玄机。至于那“非一般的人”……心中暗恼,怎么又想起那无情无义之人来了。
“佘兄……佘兄?”
小蛇回神,笑道:“方才讲到哪儿了?”
“说到那野狐化作的艳姬。”
“噢对,那野狐化作艳姬,便要去勾富家公子的魂……”这种荒郊野岭妖鬼之流的风流韵事,他见得多了,平日里又素爱拿话本作消遣,故而叙述起来熟极而流,香艳细腻之处比之平常的本子,有过之而不及。
小蛇正说得兴起,忽见身侧少年面色有异,呼吸也不若平日那般沉稳,心里暗笑,拿起手中的书,笑道:“我讲的故事,比之这书又如何?”
朱见琛见到那本被翻出来的“书”,脸颊倏地一红。这书藏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会被翻出来。此等艳俗之书,自然也不是他该读的,偶尔得了一本,也只是夜半时分稍稍翻上一翻。乍一见那少年手中拿着的书,他登时面红耳赤,既羞且愧,只觉得没有什么面目再见眼前这人。
谁知那少年嘻嘻一笑,当着他的面大喇喇地翻了开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朱见琛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少年翻读了一会儿,失了兴致,点评了一句:“言语粗糙,俗不可耐。”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成了如今这情形。
他见这少年好整以暇地逗弄自己,不由面皮一热,将他一摁,恶狠狠道:“你笑话我!”
“唉哟!”小蛇被他摁在柔软的地毯上,仍旧笑嘻嘻地:“食色,性也,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不害羞,想必是见多识广。”小王爷羞恼道,伸手将那乱动的少年按着。
“比起你这……倒真算得上见多识广。”
尊贵的小王爷顿时觉得自己某一方面的自尊受到了挑战,恼道:“你、你……”挣动间,突然轻“呜”了一声,手上一松,微微蜷了一蜷。
小蛇眉毛轻挑,抬腿蹭了蹭,了然地笑道:“小王爷,你面上害臊,下头却挺不害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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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被他压在身下,全无平日里的顽皮劲儿,乖乖地任他施为的样子,让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快意。朱见琛目光在那少年面上逡巡,见他双目轻阖,满溢春情,毫无一丝一毫遮掩,脑中忽然想起那少年先前形容狐妖之语,什么冶荡昳丽、什么勾魂夺魄,尽数用于这少年身上也不为过。又见他微张着唇□□,唇色鲜妍,气息香甜,不由得让人想尝尝那柔软双唇的味道,是否也如这般香甜。
正当双唇相触,忽有一物“嗯嗯”乱叫着飞来,将他砸得一歪,朱见琛吓了一跳,定睛瞧去,却是一个拳头大的白嫩娃娃,一头栽进少年怀中,拼命扒着他衣襟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