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树叶之间的缝隙吹大了许多,不是很强烈的光线透过来,他眯起眼想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树叶,树枝,手底下是粗糙的树皮,树很大,他整个人是趴在树干上的。望了一眼地面,他眼前一花,对于自己怎么爬上来的记忆一丁点也回想不起来。
也许,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爬上来的呢?
碰到那诡异小女孩的经历慢慢浮现在脑海中,女孩朝他扑过来的途中变成了一条蛇,张着血盆大口几乎能一口咬掉他的脑袋……
正在这时,江河感到手背上蓦地一凉,有什么滑腻的东西蹭着他的胳膊爬行了过去。触电一般的感觉,全身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没等他有不好的预感,蹭着他的那东西已经提前和他打了个照面,青翠欲滴的颜色,扁扁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舌头一伸一缩着,没有咬他,一副好奇却友好的样子。
“冷静,别慌……”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这应该是条无毒的蛇,但从小就惧怕蛇类的他怎么能够完全做到不怕不慌呢!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那条青蛇顺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爬着,甚至有从短袖袖口钻进去的趋势。
江河再也受不了,甩开那条蛇,迅速往树下爬。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小时候调皮捣蛋爬树钻洞的经历数不胜数,使他多了一项逃生技能。
不过,在他脚即将沾地的时候,他恍然间感到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听到了一阵阵讥笑的声音。
他往地面看了一眼,一瞬间只觉得头皮发麻,还没伸出去的脚立即又缩了回去。
谁能告诉他,树底下那密密麻麻像是集会一样的蛇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嘻嘻,我又不会吃了你。”
再次爬到刚才趴过的树干上,那条小青蛇悠哉悠哉地也爬了过来,像是故意吓他一样,贴着他的小腿要往裤子里钻。今天天热,也不用上课,江河没怎么注意形象,穿了一条宽大的五分短裤,除了很凉爽以外,此刻也十分方便蛇爬进去。
江河欲哭无泪,又将那蛇甩出老远的距离。
小青蛇半挂在树枝上,脑袋晃晃悠悠看样子很自得其乐。
这是江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多蛇,不清楚它们和之前出现的小女孩有什么关联,但是很显然它们不想让他离开这里。
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习惯了乡下生活他就不怎么随身带手机,这里不知道离村子多远,张槐酒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等他发现自己不见了又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他试着又往树下爬,朝那些蛇群扔树枝,一点用也没有。
不远处的小青蛇好奇地用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以为江河没注意,又悄悄向他爬了过来。
江河莫名觉得这蛇只是样子可怕了点,其实也和二傻子差不多。他壮着胆子尝试和小青蛇交流:“你好……”
可惜的是,对方并不能听懂。
眼看着树林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树下的蛇群没有一丝挪动的迹象,江河心里越发悲凉,尤其是中午吃的少,现在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他正叹气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林里走过来,江河霎时以为是张槐来了,不禁大叫起来:“我在这里!”待看清了那身影不是张槐之后,也没有感到失望,看到那人朝着自己栖身的大树而来,又赶紧提醒道:“小心蛇!”
那人抬起头,江河猛地一颤,惊吓过后回想起来,这张遍布着鳞纹的脸他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到来也没有让蛇群散开,不过他显然并不惧怕,用脚拨开层层的蛇群,又无声地朝树上的江河伸出了手臂。
虽然江河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纹络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坏人。他的眼神不仅温和,还有一种风雨洗炼过后的沉静,看不出具体年龄,但应该和张槐差不多大。
江河犹豫了几秒钟,最后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他求证地问了一句:“我下去吗?”
那人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嗯。”
“哼!”密林里传来一个声音,挤不甘愿地说:“你这么好心,可有谁会领你的情?”
江河不知道谁在说话,四下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心里没底,只希望自己快点离开这里。他赶紧爬下去,那人接住他直接将他固定到肩膀上,江河感到有点难为情,但为了过蛇群只好咬牙压下内心的羞耻感。
蛇群在后面紧追不舍,江河手心都出了汗,不时回头张望。
“回来。”刚刚听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闹别扭似的,委屈无比。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蛇渐渐地开始变少,江河持续观望了许久,认为它们不会再跟来了,非常不好意思地对举着他的那人说:“可以放我下来了。”
那人听话地将他放下来,他又由衷地说:“谢谢你!”那人没什么反应,迈步像要离开。江河觉得他有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大侠风范,便止住了问他姓名的话。
江河不记得自己和二傻子有来过这里,况且大山深处其实看哪哪长得都差不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回到熟悉的村子里,但也别无他法。
树林外的太阳也隐进了云层中,暮霭深沉,山里的能见度越来越低。
江河摘了一些野果充饥,但是大量的运动消耗的能量也快,他越发感到焦虑绝望。重复着兜圈子,他几乎以为自己是碰到了鬼打墙。
又累又饿,索性自暴自弃往一堆结满野果的灌木丛旁边坐下,打算吃饱休息够再一鼓作气走出林子。
灌木丛里哗啦作响,一只脑袋上有黑白条纹的的动物跑出来,江河措手不及,脚被草藤绊住整个人摔进了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