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钢琴独奏的节目原本被安排在全场最后,只是演奏者呼声太高,策划者们干脆将之提前以活跃气氛。
然而朦胧中透着哀伤的琴曲反而让全场冷却下来了。
云砚进场时险些以为自己错进了电影院,给学姐打了个电话,看到第三排有人朝他快速招手,才弓着身匆忙赶过去。
坐定以后他看清了台上的人。这个位置太好,似乎连演奏者低垂的眼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灯影布在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他有一刻的窒息。
无论是曲子还是人都精准的击中了他。
“完了,我恋爱了。”云砚捧着心口如是对学姐说,“他就是商管的系草是不?叫贺闻远的?”
张莹噗地笑出来,搡了他一把:“恭喜你成为今天失恋大军中一员,五分钟前贺闻远亲口说这首曲子是写给美术系的一个一面之缘的同级生的。”
“什么?”云砚果然非常悲痛的大叫一声,狠拍扶手道,“是谁?拔剑吧情敌!”
“你小声点!”张莹拍了他的头一下,随即又向他身后招手,“欸,白禾,这里这里!”
云砚闻言也回过头,哭丧着脸:“白禾学长好。”
白禾和云砚一样并非社联的人,都是被张莹经常招揽着一起玩的,因此也彼此相熟,此时他边落座边笑道:“怎么了这是?无精打采的。”
“失恋了。”云砚恹恹说,“哎,同级生有什么意思,本小鲜肉在这里任君采撷啊!他是不是眼神不好使?”
张莹翻他一眼:“不是同级生你也没机会,经本仙女打听,人家贺闻远以前交过女朋友的,不是gay啊,你死了这条心吧。”
“原来是看上商管那个帅哥了?”白禾掩嘴笑道,“没事啊,上去要联系方式嘛,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云砚立即坐直打了个响指:“说的也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歪头对白禾道,“对了学长,说起来你和他就是同届啊,你们美术系这届有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女吗?”
白禾认真想了想,说道:“好看的有,像你说的那么夸张的……恐怕是没有。怎么了?”
“不是说一见钟情钟的都是脸吗?贺学长一看就是很挑剔、身边也不缺人的那种人,喜欢上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大美女!”
张莹哈哈道:“一见钟情钟的是脸说的是你自己吗砚砚?”
云砚撑着下巴花痴状望着舞台道:“对啊。我就是看他特好看,想睡。”然后在张莹和白禾鄙视的目光中补充道:“哎呀呀其实还是有点别的方面的,比如我一听他弹的这曲子就知道我们一定是失散多年的灵魂伴侣!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他谈谈风花雪月一起从人生哲理说到诗词歌赋的。干嘛那种不相信的眼神?我说真的啦!”
“他今天就算弹的是甩葱歌你也会这么说吧?”张莹赠他一个白眼。
贺闻远的钢琴独奏落幕,站起来向观众鞠躬,眼神似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大约就是他口中那位一面之缘。只是那人至今也没出现认个亲,倒是一堆学姐学妹抱着花冲上去。
云砚:“嗨呀,失策失策。我怎么没买花。还能借机讨个抱抱。”
张莹习以为常的翻白眼:“出息。”
白禾笑:“他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你敢抱怕是要被他过肩摔。”
“才不会!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吗。”云砚哼了一声,“打赌!输了请吃饭!”
张莹立即起哄:“赌赌赌!上啊砚砚,人家帅哥要离开啦!”
云砚拍拍胸脯,指着张莹脖子上挂着的拍立得:“记得记录下我英勇的瞬间啊。”说完便撑着前面的椅背直接翻过无人的座位,追着贺闻远往后台的方向走,路过舞台时还不忘拾起一束被遗落在那里的花。
“贺……贺学长!”
云砚高声叫住了对方,后者微微转头扫了他一眼,带着令他有些意外的冷漠。贺闻远台下的气质和方才弹琴实在相差很多。
云砚有些怯场了,但叫都叫了,便硬着头皮又上前一步:“刚才的表演……非常棒!”
“谢谢。”贺闻远淡淡道,“有事吗。”
云砚有点失落,对方态度实在过于疏离。但他不知道这其实已经很好了,其他人甚至没得他一顾,更不要说客气的问一句“有事吗”。
他不知道张莹已经在那边和朋友叽叽喳喳翻天了:“哎呀我们小砚砚果然还是很讨喜的嘛,赌不回头的你已经输了,赌一句话的你也快了,来来来现在还有加注的吗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啊,没、没有……就是,”云砚暗恨自己居然结巴了,“学长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电话或者加个微信?我是制药系的新生,我叫云砚,希望能交个朋友!”
妈呀好俗!云砚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谁知贺闻远没有立即转身扬长而去,而是微微偏头,似乎越过他的肩看到了什么。云砚想了想,那个方向似乎是张莹和白禾他们?难不成他们看热闹动静太大了惊动了贺闻远?
云砚略微挪动步子挡了挡他的视线。贺闻远收回目光,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取出手机,偏头问了句:“微信吧,我扫你?”
云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调出来,摊向对方,贺闻远扫了以后似乎没有立即添加,而是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
“等等!”云砚再次上前一步,递上了手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