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走了……
叶晚枫呆呆的坐在床上,想起那个下午冬日的阳光,阳光下那个笑容温润气质如玉的青年,嘴里更是发苦……!
看到叶晚枫眨了眨眼,毫不自知的落下泪来,亲自来传消息的汪公公赶紧劝:“奴才的好皇后,您别难过!您可还病着哪!王爷和王妃都说,其实啊,这也好!林公子熬了十年,总算是解脱了不是?”
回神,叶晚枫点了点头。许正是因为生病,才这般感性和难受吧!叶晚枫接过一边彩露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脸后擤了把鼻涕:“什么时候,走的?”
“就奴才来的半个时辰前!皇后放心,林公子走的啊,很平静!早上的时候,王爷和王妃去看时,林公子还醒了。还和王爷、王妃,说了好一会话!”
汪公公没说破,叶晚枫也知道。
回光返照吧!
的确!早上那会战辉和卫瑕瑜到且归且还时,代掌柜告诉他们林知正好醒了。瞧着,就像好了一样……听到这话,两顿时明白了!也早就想到了!只是,依然痛心啊!
当日午后,灰白色的天空飞飞扬扬下起了小雪,仿佛连上苍都在跟着一起落泪一样。一片素白的且归且归,来了许多的人为林知送行。大多都是且归且还的常客,也都知道,林知的故事,和那段走了十年都未能走回来的漫漫长路。
站在小院的凉亭里,战辉望着外面的雪,良久的沉寂。
“王爷!”一个翼王府的侍卫这时过来:“赫太师来了!”
回神,战辉转身去迎。
赫功烈已经走到小院门外,却走不进去的。战辉出来后,他仰天长叹了一声:“这些年来,除了偶尔碰上,我和这孩子都不曾不敢主动见过一次!现在,他走了……去看看他吧!”
战辉听的出自家老师的话中之意,侧身,请他先行。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翼王府侍卫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王爷!”
“何事?”
“外面,外面来了俩人!他们说,说是……”侍卫看了一眼赫功烈:“是赫家军!好不容易走了十年,才从北漠回来的”
十年!?北漠?!
战辉和赫功烈俱是一怔,接着相继大步出去!
且归且还酒楼的大厅中,两个像是难民一样的汉子,在看到赫功烈的一刹立时眼光一亮,马上上前,“扑通”两声重重跪下:
“将军!”
赫功烈脚步一顿,继续上前十分仔细的打量起来两人。虽然时隔多年,虽然两个汉子形象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但良久后赫功烈还是认了出来!“王二、丁子!!”
“将军!”
两个汉子感动的热泪盈眶!
赫功烈却有些站不稳!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他们都是那个时候为了替先帝引开胡人突袭的,那个小队的一员!他们的队长……就是赫安年!!
“将军!”一个汉子抹了一把哭花了的脸,解下背着一个破布包袱小心的放到地上。接着颤着手,亦是小心的打开:“我们哥俩,就剩下我们哥俩了!队长,队长为了掩护我们离开,被,被胡人抓走了!我们找了十年,在大漠上找了整整十年!最后,最后……”
包袱里,静静躺着一副已经残缺不全,被风沙侵蚀锈迹斑驳的盔甲……看清的一瞬,赫功烈只觉得两眼一黑!“砰”的单膝跪下,赫功烈也是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盔甲的胸甲。在背后,赫功烈果然看到了刻着的三枚竹叶!
林知,字安竹!
……
“这样,我把你刻在胸口上,护在心坎里!就好像你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安竹,等我回来娶你!”……
赫功烈用带着厚茧的手指仔细不断的摩挲着那竹叶,一时间,这个戎马半生,只流过血没流过泪的铁血硬汉,老泪纵横:“安年,咱们,到家了!”
大漠通途白骨砌啊!
另一个汉子声音哽咽:“俺们一进城,就看到这里正在办白事!都不用打听,就听说,听说……”话没说出来,大汉“嗷”的一嗓子号啕大哭!他们都知道的,赫队长有个花身双儿的未婚夫。本想着这么多年了,人家说不定早就嫁或是娶亲了,没想到!而且现在!
赫功烈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胸甲放下,将盔甲珍重的收拾起来:“你们和我回去吧!”
“是!”
“王爷!”赫功烈捧着包袱起身,看向一直都在用力攥着拳,攥出血来都不自知的战辉:“我要回去跟大将军交代一声。三天后,让这俩孩子,一起出殡,一起,合葬到赫家祖坟里吧!”
话落,战辉哑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