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凉气,细看玉盏内尚有未曾化开的冰碴,这杯是名副其实的“冰水”,吐出显得失礼,二爷将一口水在嘴内左右反复倒腾了半天,才缓缓咽下,直觉得凉意透心而过,通透!
王廷相兴冲冲地跑来,拱手道:“敢问纳兰宫主可是靺鞨遗民?”
纳兰飞雪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是又如何?”
“山腹之中竟存有唐式殿阁,若上奏朝廷必得嘉奖。”王廷相自顾道。
纳兰飞雪摇摇头,“不稀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辽东也是大明治下,断不能让这殿宇湮没在塞外荒原之中。”王廷相振振有词。
“靺鞨受大唐册封,神宫关大明何事。”
一句话气得王廷相差点跳起来,“大明得国之正,亘古未有,今继汉唐为华夏正朔,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子衡兄,稍安勿躁,”丁寿岂能由他唐突佳人,转脸笑道:“此处钟灵毓秀,巧夺天工,也只有此地才能孕育贵师徒这样风姿出众的人物,王兄适才话语多有不妥,得罪之处还请……”
纳兰飞雪端起玉盏饮了一口冰水,突然道:“水喝过了?”
“啊?啊。”丁寿点点头。
“走吧。”纳兰飞雪开口送客。
这娘们怎么这么难逗啊,丁寿来了火气,转头见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海兰,眼珠一转,道:“海兰姑娘,今日多蒙款待,有闲暇时请到京城作客,让某一尽地主之谊。”
听了他们想走,小姑娘有些没精打采,道:“你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那可多了,太液池晴波荡漾,玉泉山趵突泉涌,蓟门树色烟光,卢沟桥上晓月如霜……”丁寿拿出了后世在大学演讲与口才协会练出的本事,循循善诱,当年金主完颜亮就是听了《望海潮》中描述江南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兴起投鞭渡江之志,企图一举灭宋,“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下场且不去说,起码证明女真人对花花世界的向往是无限的,二爷吐沫横飞,连刚才下肚那口冰水都消化掉了,小姑娘却兴致缺缺。
“京城还有酸菜臊子饸饹面可吃。”王廷相一边搭腔,把自己家乡美食都贡献出来了。
王兄诶,你吃过点好东西么,丁寿一时无语,海兰却眼睛一亮,“那东西好吃么?”
唷,小丫头是个吃货,丁寿又来了精神,“当然好吃了,京师还有烤鸭、肉末火烧、冬菜包,乌鱼蛋那是入口即消,五柳鱼那滋味,啧啧,到了京城保管让你每天吃的都不重样,你爱喝酒么,江南女儿红,西域葡萄酒,还有京师有名的胭脂桃花酿……”
海兰小姑娘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出来了,“这些去你家都能吃到?”
“当然,你若不信,现在便可跟我走。”丁寿有点急不可耐,小丫头一跟他走,就不信这位七情未断,六欲不绝的纳兰宫主能够安坐在这死气沉沉的黑水神宫内。
“够了。”一声娇叱,白玉盏落地,却无水洒出,纳兰飞雪杯中水不知何时已凝成一个冰坨。
身影晃动,寒风扑面,一对雪白玉掌印向丁寿胸前。
“王兄闪开。”丁寿一把推开王廷相,举掌相迎。
四掌相对,只见交接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层冰霜由丁寿掌心向身上蔓延。
“贤弟!”王廷相惊呼。
“师父!”海兰尖叫。
一声冷哼,纳兰飞雪撤掌回身,暗用冰心诀平息心中怒火,今日被这小子气得肝火大动,不知毁了几分修行。
此时丁寿保持双手平伸的姿势,已然满身冰霜,如同冰雕一般,“既然你不想走,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纳兰飞雪恨恨地道。
“你快放了他。”王廷相厉声大喝。
海兰也是泪眼婆娑,今日刚交了两个朋友,转眼就没了一个。
“雪天强留客,主留,客不留。”“啪”地一声脆响,丁寿身上冰霜碎裂,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丁寿转眼活动自如。
“你……”纳兰飞雪心中惊疑不定,自己全力施为的寒冰真气竟然不能奈何这小子,中原武林,果然藏龙卧虎。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丁寿冷笑道,转首对海兰道:“海兰姑娘,丁寿在京城恭迎芳驾。子衡兄,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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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寿下山走得飞快,王廷相在后紧追,待到了半山腰,天色已黑,正愁如何下山之际,见下面灯火闪动,王廷相大喜,快走几步,越过丁寿,认出是建州右卫人马上山寻觅,王廷相扭身笑道:“贤弟,右卫的人来寻我们了。”
听了他的话,丁寿未见喜色,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里。
王廷相大惊,赶快上前扶起,只觉丁寿身上入手冰冷,自己如同在扶着一块寒冰。
ps:最近在追美剧,加上年底事多,没倒出功夫写文,昨看一朋友留言说断更已久,才反应过来是这么回事,今天凑了一篇,质量不敢保证,列位多担待。另外长白山天池十六世纪火山爆发过,所以去旅游过的朋友找不到黑水神宫是正常的
第四十六章、朝鲜惊变录
九连城畔草芊绵,鸭绿津头生暮烟。
越过九连城便是朝鲜境内,朝鲜边军一见是天朝钦差,不敢怠慢,一边派大军护送,一边快马将消息报送汉城。
使团人马在朝鲜边军护送下逶迤前行,丁寿掀开车帘,护卫在旁的常九催马靠前,向丁寿询问的眼神点头示意无事,丁寿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将身上的轻裘用力拉紧。
自打在黑水神宫中了寒冰真气,本来寒暑不侵的身子就成了病秧子,幸好建州右卫寨中存了不少老山参,被他拿来养气补身,逐渐调理过来,恰好三卫兵马调动已然大致完成,丁寿一行便启程奔向朝鲜。
使团离开时卜花秃可谓兴高采烈,这姓丁的小子在长白山上冲撞了山神,不死已是命大,可这么把老山参当饭吃的劲头实在让人咂舌,若是再不离开,即便有了敕书他也没东西进关墙去换东西了。
丁寿当然不知道卜花秃那点小心思,此时他正蹙着眉毛打量着张绿水,这女子身份敏感,自不能让他在朝鲜君臣前露相,便教常九给她易容了一番,乔装成他身边一个小厮,不知常九这小子是故意使坏还是手艺太差,先用姜汁抹脸,再用锅底灰调试补的眉,如今这位朝鲜妖女两只扫帚眉,脸上病怏怏的蜡黄色,还粘上几撇鼠须,二爷怎么瞅怎么倒胃口。
张绿水浑然不觉自己的模样遭人厌恶,见丁寿打量自己,立刻嫣然一笑,成功的将二爷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丁二郎慨然长叹,长路漫漫,身边摆着一个美女却提不出打炮的心思,我要这铁棒何用!
“大人可有心事?”张绿水不知自己那媚笑恶心到了丁寿,开口询问。
丁寿索性眼不见为净的闭上双眸,敷衍道:“我在想那位朝鲜新国主李怿现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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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怿这段时间很忙,虽说不知是不是因为丁寿这只扑棱蛾子扇动翅膀的原因,他比历史上早了一年登上王位,可他最近忙的事情和历史上是一模一样。
朝鲜王朝不愧自称“小中华”,不但衣冠文字尽学中国,其他东西不论好坏学的也是一点不落,大明有“夺门之变”,朝鲜便有兄弟阋墙的“王子之乱”,朱棣弄了个“靖难之役”,朝鲜李瑈也有样学样的来个“癸酉靖难”,夺了侄子王位,至于明朝党争,朝鲜更有青出于蓝之势。
自朝鲜立国之初,就有“勋旧派”和“士林派”之争,之后又有“大尹派”和“小尹派”,“小尹派”与“青松沈氏”又各自演变成“东人党”和“西人党”,“东人党”又分出了“北人党”与“南人党”,“北人党”又裂变为“大北派”和“小北派”,“小北派”中细分“清小北”和“浊小北”,总之朝鲜党争绝不会因为一派大胜而结束,得胜者中自然而然的会分裂出其他党派接茬内斗,其杂乱纷呈的精彩程度即便明末东林那帮人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且党争一起什么国家存亡民族大义全都靠边站让路,还记得棒子电影《鸣梁海战》李舜臣出场什么德行么,谁教丫是南人党举荐的呢,这样在大敌入侵还能把领军大将下狱的本事估计只有天朝太祖的那位老同学在根据地搞肃反时才方能有得一比。
朝鲜这些朋党倒也不是一直顺风顺水,比如现今被赶下台贬为燕山君的李(忄隆)于十八岁即位,这孩子虽说倒行逆施,“作”的有点狠,可他利用两次士祸,借勋旧派的手清洗士林派,又依靠外戚的“府中派”狠狠收拾了“勋旧派”,两番下来朝中再没敢跟国主龇牙的大臣,所以他那些荒唐政令得以实施,搞得朝鲜八道天怒人怨。别人不说,就李(忄隆)那花样作死的政令拿出一条来让朱厚照颁布,第二天大臣的口水就够正德皇帝洗个澡的,可当时没人敢劝李(忄隆),或者说自从敢劝谏的那位老宦官金处善被残杀后,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李(忄隆)以七十码的速度一路作死狂飙,最终被大臣联手废掉,换了李怿上台。
新主登位,这些反正功臣们除了争抢朝中空出的好位置,就是惦记着李怿的后宫了,别看这些大臣们对李(忄隆)在位时的外戚慎守勤、任士洪等人把持朝政的时候大骂奸臣,心中却是羡慕的紧,如今有了机会还不麻利儿把自家女儿往新王宫里送,当然送之前先得赶出去一个,李怿正妻慎氏是慎守勤的女儿,她的父叔慎守勤、慎守英因反对政变在反正当日被杀,这样的祸水放在新王身边,这些人晚上睡觉也不踏实啊,至于二位感情甚笃,呸,国家大事前谈何儿女私情。
撵出慎氏后,众功臣为表忠心,族中女子流水般的送到了李怿后宫,洪景舟的女儿,尹汝弼的闺女,朴元宗没来得及生女儿,没关系,人家有养女,照送,于是这又启发了成希颜,这位送进去的连同宗都不是,人送进去了大王得宠幸吧,谁多谁少都不合适,去哪位嫔妃那的次数少了是不是对她背后的功臣有意见啊,可怜的李怿只能雨露均沾,即便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这阵子也颇有点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这一日李怿正盘坐在昌德宫内琢磨晚上睡谁的时候,有宦官来报,领议政柳洵、右议政朴元宗求见,朝鲜的议政府类似大明内阁,领议政相当于内阁首辅,何况这二位又都是反正一等功臣,李怿立即请二人入内,原以为又要给自己充实后宫,结果得到的是一个让他坐不住的消息。
“什么,大明钦差已经入境?李继福干什么吃的?为何没遣人回报?”李怿面色慌张的连连发问,谁教他得位不正呢,难免有些做贼心虚。
柳洵老头捻着胡子,看了这位朝鲜大王一眼,悠悠道:“殿下无须担心,天使来意如何,待到入京之时便会知晓。”
李怿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搓着手道:“大明钦差到来,岂有国主不去郊迎之理,到时如何应付?”
朴元宗乃是武臣出身,当机立断道:“便说燕山君身染时疫难以见客,恐伤了钦差贵体,想必钦差也会珍惜自身,不再一味强求。”
柳洵满意的点了点头,李怿闻言大喜,道:“那就按朴卿说的办,尽快探明天使来意。”
“老臣便是来此提醒殿下一声,为免天朝生疑,委屈殿下这几日白龙鱼服,以大君身份迎接天使。”柳洵眯着眼睛说道。
“这个……好吧。”李怿勉为其难答应,朝鲜冠服皆从明制,可也要分上下尊卑,一品大臣的补子和明朝三品官的补子一样,而且因明朝以朱色为贵,朝鲜君臣轻易不穿红袍,唯有朝鲜国王得明皇恩赏,可穿衮龙袍,才穿了几天的五爪金龙就要脱掉,李怿难免不痛快,对这闲着没事跑自己地盘蹓跶的大明使团实在没好印象,于是开口问道:“此番来使是何人?”
“据义州上报,正使为大明壬戌进士王廷相,副使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朴元宗回道。
“锦衣卫?明皇真是糊涂,这样的鹰犬爪牙也能为国出使,置我箕子之国礼仪之邦于何地。”李怿面带不屑道。
闻言柳洵白眉毛跳了跳,见对面朴元宗脑袋一低装没听见,他也不再多言,以臣议君,这样大不敬的话在后宫里说说过过嘴瘾也就罢了,要是让朝中那帮大明铁粉听到,难保不会把他从还没坐热的王位上给掀下来,保不齐还得捎带上自己。这绝不是柳老儿杞人忧天,是两班大臣真能干出这事来,后来那位朝鲜国王李珲就是见后金势大,革命立场不坚定,和努尔哈赤那老野猪皮虚与委蛇,被大臣政变搞掉,和花样作死的李(忄隆)一个下场。
“既如此,老臣便去安排迎恩门郊迎之事,臣等告退。”耳不闻为静,再呆下去谁知道这小子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来,柳老儿已经打定主意,他已位极人臣,急流勇退还有个善始善终,熬过这一关就告老辞官,再不伺候这嘴上没把门的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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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蹄馆,距汉城以北三十里,大明使臣出使朝鲜,都会在此处驿馆暂且停驻,待朝鲜迎宾礼仪齐备后,再前往汉城。
“哦……大人……轻点……”张绿水此时在驿馆的房间内,手扶桌案,衣袍被高高撩起,裤子褪到脚踝,雪肌玉股不停地迎接着丁寿冲击,已然一片殷红。
丁寿这几日实在憋得狠了,方有闲暇便将她按到就地正法,也是不想看那张被常九毁掉的脸,便以隔山取火的姿势,他已是久不食肉味,自不会怜香惜玉,只顾狠抽猛顶。
“疼……受不了……饶命啊……”下身如同被铁棍插进抽出,阴户没来得及充分润滑的张绿水苦不堪言,不由哀鸣痛呼。
此处不比自家,丁寿俯身将她的嘴捂住,下身加快速度抽送,啪啪肉声不断,直将张绿水捅得美目翻白,呜呜的声音从鼻腔内发出,挣扎着想回身向丁寿讨饶,丁寿可不想此时看她丑脸败兴,将手从她衣内雪乳抽出,按住她脖颈不让她回身,加足力气快速挺动下身。
正将张绿水弄得死去活来,眼前发黑时,门外常九禀报:“大人,朝鲜菁川府院君吏曹判书柳顺汀前来迎接使团。”
丁寿闻言腰身又是一次狠顶,张绿水樱唇发出一声惊呼,瘫卧在桌案上,丁寿轻轻喘了口气,道:“有请。”
柳顺汀也是反正功臣,吏曹判书职权相当于大明吏部尚书,算是位高权重,他来迎接使团也可见朝鲜对天使重视,进得屋来,柳顺汀眉毛一皱,他府中也是妻妾成群,房间的那股淫靡味道再是熟悉不过,可环顾四周,这屋内除了一个端坐在案几后的年轻人,只有旁边一个丑陋小厮,难不成这位大明锦衣卫还有断袖余桃之癖。